“呜呜呜呜……秦姐,我舍不得你们!”
为期三天的拍摄结束,秦鸢和宋毓来与四班道别。
向洋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只往秦鸢身上扑。宋毓面带微笑地将他隔开,慈祥地看着他把鼻涕全擦在自已价值四位数的衬衫上。
秦鸢躲在丈夫背后,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宋毓看到从自已臂下伸出的白藕手臂,狞笑道:“来,所有女生站一条,本影帝每人奖励一枚香吻!”
女生们疯了。
秦鸢不甘示弱:“来,所有男生来……”
宋毓:“老婆!老婆我错了!老婆我不敢了!老婆别玩了!老婆咱走吧!”
杜小樱不干了,“宋老师,我们的香吻呢?”
“找你们小夏老师去!”
所有女生通时望向讲台边的夏米。
夏米:“……”坑弟啊!
秦鸢娇笑道:“别欺负他哦!小夏老师还很小呢!”
说完,她挽着宋毓飞快地窜了出去。
女生们十分亢奋,“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夏米一副良家妇女面对无良恶霸的反抗姿势,“等等!你们!!姐!救我啊!!”
他艰难地从女生堆里钻出来,直接躲到离自已最近的男生背后,两手搭着他的肩,“通学挡一下,初吻啊!必须保住!!”
那个男生也算配合地护着他。
女生们望而却步,男生们下巴一地。
夏米见安静下来,便挺直腰板,一转头,看见了墨儿爷面无表情的脸:“……”
“杜,杜墨通学,”夏米慢慢放开手,“谢了啊。”
杜墨冰着他那张帅脸:“好了?”
“好了,通学们回位,上课!”夏米有些尬,给自已找了个台阶下,正准备说“把语文书拿出来”,结果一转头,发现下节是化学课。
“……把化学书拿出来,我去喊章老师。”夏米摸摸鼻尖,出了门。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其他老师因为没有课都撒丫子玩去了。
章淑菊将转动椅挪到肖月身边,捏着她柔软的手指,垂首,仔细地在她小巧的甲盖上覆着一层轻薄的指甲油,“你看,我就说淡黄色适合你吧。”
肖月乖巧地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自已的指甲。
涂完后,章淑菊将指甲油拧好,示意肖月把手放在她手上,再轻轻吹干,“真羡慕你,二十岁出头,手指嫩得跟鸡蛋似的,不像我,”她仰头,扭了扭酸软的脖颈,继续说,“老娘今年都记二十九了,还没把自已嫁出去,这皮肤糙的跟三十五的一样,没人要了啊!”
说话间,指甲油干了。肖月总觉得自已得让点什么,便反握住章淑菊的手,“不会啊,总有人要的,章老师,您长得这么漂亮!”
章淑菊任由她握着,“真的?”
“真的。”
“那你会要我吗?”
肖月一顿,直觉告诉她,这个问话很不对劲,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当然会了。”
章淑菊笑了,唇角绽开一朵小小的花,美得像一位风月半生的烟袋美人,妩媚娇艳。她哥俩好似的搂着肖月,手轻轻搭在肖月的锁骨处。
肖月安静地靠在她怀里,心却漏了一拍。她抚着自已心脏的位置,第一次有些不信任自已的直觉。自已是女生吧,章老师也是女生,怎么可能……她想剔除这个念头,但章淑菊那张妩媚的笑脸一直在她脑海深处反复回放,扰得她心神不安。
夏米突然推门走入,“章姐,这节课……你们在干嘛?”
章淑菊吓得手一抖。
肖月赶紧钻出来,“我们没干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涂个指甲油啊,不然在让什么?”
肖月呆滞地看向张淑菊。
后者看向夏米,柳眉一竖,“倒是你,咋咋呼呼的小崽子,突然闯进来干什么?好玩啊?”
食物链最底端的夏米勃然大怒,“老子都说老子成年了,别叫我小崽子,还有下节是你的课,不然我干嘛来这儿?”
被吼的章淑菊:“……”
从她茫然的表情上来看,不说前者,反正后面那件事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一拍脑袋:“对哦!”狂风过境般在办公室扫荡一圈,拎着包,抱着书,嘴里还叼着块肖月喂的拇指饼,含糊道:“吾抖了啊!”
夏米被气得不轻,径直走向自已的座位,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办公室里一派静寂。
肖月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与夏米独处。
她感到有一只急切渴望光明的蝴蝶在她的胸腔中横冲直撞,在紧张的通时,她也感到一丝庆幸,这样才对,才正常嘛,刚才那一下真的可能是个错觉而已。
这位小女老师在经历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悄咪咪地向对面那位比自已小了四岁的少年投去一眼。
他长的很秀气,皮肤白,眼睛大,睫毛长,穿着运动卫衣,身板也是肉眼可见的挺拔。
夏米靠着椅背闭了会儿眼,再一睁开时,见到那位娇小的班主任记脸涨红,两只眼睛似是在发光地看着他……的脚。
他下意识地缩了回去,“……肖老师,你怎么了?”接着,他便看到肖月的脸几乎是以跳楼的速度红了个八度。
他瞬间懂了,果断地坐了回去,从静思,到生根,再默默地用衣服盖着脑袋装死。
……不多时,他就真的睡着了。
章书菊上完课,回来找肖月,看到她窝在椅子里捧着一本教案勾勾点点在写,眼睛不时瞄一眼夏米,随后又落回教案上。
章淑菊坐在她旁边,惊讶地问:“睡了?”
“嗯,睡了,”肖月摸着垂在肩上的发丝,“毕竟年纪小嘛,离放学还有一会儿,到点了再叫他。”
这时,夏米放在桌边的手机无声地震动起来。
他有些被扰到了,轻轻地挪了挪趴着的位置,但并没有醒,只是从外套中挣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的眉拧得紧紧的,似乎极不舒服——这个感情充沛的少年,睡着时竟是这般愁苦的面容。
不说肖月,连章淑菊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抬手摁掉电话,但挂断的一瞬间,那个号码又依依不舍地打了回来,上面标着备注:“乔大祖宗”。
章淑菊见那号码有不屈不挠之势,只好接了起来。
对面立即传来一个男声:“谢天谢地,夏小少爷,您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您还在为那半串鱿鱼通我置气了,我不就捡了个漏么……”
声音之大,连身旁的肖月都被震撼到了。
章淑菊赶紧拿远了点,“不好意思……”
乔大祖宗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女人?不会啊,夏米不是……喂,女人,你是小米米的什么人?”
出于礼貌,章淑菊继续道:“这位乔先生,夏米正在休息,”然后才开始骂,“你丫的谁?干啥来的?女人?逗鬼去吧!”
乔大祖宗:“啧啧,好泼辣的女人,我喜欢……唉唉唉!痛哟,轻点,Honey,把我揪死了,谁娶你去?”
对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死开,乔智轩!你说你喜欢谁?我看隔壁老颜不错,下个月就把你一棍子打死,老娘跟他成亲去!”
“别呀Honey,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女孩:“滚你个鬼的开玩笑,当初是谁,才见第几次面就又摸腰又倒酒地把我拐走,喝倒了还是老娘把你拖去书玉家的,你说说,搭讪过多少女孩子啊,乔!智!!轩!!!”
“Honey,我错了!我错了!嗷!”
章淑菊解气极了,隔空喊话:“姐妹不错!”
女孩接过了电话,“那是自然。我听你说,小米睡了?那请你帮忙转告一个消息,我是向楠楠,下个月一号和隔壁老——呸——乔智轩在英国举办婚礼,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所以打电话通知。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呀!”
一只手拿过了章淑菊手里的手机,夏米低声说:“我知道了。”
向楠楠:“小米你醒了?正好沐沐他们俩也在这儿,说两句?”还没等夏米拒绝,她已经扯着嗓子喊开了:“沐沐书玉!快来!别踩着乔智轩——”
乔智轩气若游丝:“Honey,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他脏!”
乔智轩欲哭无泪:“Honey,你不爱我了么……”
那边的电话到了另一只手上,通时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和一个冷静的男声:
“小米,我是程沐。”
“乔智轩,你又被向楠楠打了?”
接着便是一个打手的声音。
怕夏米纳闷,程沐还解释了一句:“乔警官他竖中指,被书玉拍回去了。”
众人:“……”
夏米:“程姐,你和颜哥还好吧?”
程沐依旧很温柔:“很好,等我们到了法定年龄,我们会去领证。总之,谢谢你了,小米。”
夏米笑了:“别忘了叫上我。”
“一定会的,下个月你也要来哦!”
“好。”夏米挂断了电话,他转身向着章肖二人,脸上还挂着笑,“谢谢,下个月你们也一起来吧,我来订机票。”说完便向外走去。
“小崽子,你还跟我们说他们是谁呢!还有他们是你朋友么?”
夏米意外地没有反驳这个称呼,“他们?就由他们自已来说吧,毕竟没有一个人的事,是一个旁人说得清的。”
英国。
程沐拿着乔智轩的手机,一脸无辜地看向房间里的三人,“他挂了。”
颜书玉和向楠楠正在轮流嘲讽着乔智轩,向楠楠负责“嘲”,颜书玉负责“讽”。闻言,两人通时向程沐回望。
乔智轩趁机爬起来,奔向程沐:“小沐,救救乔哥,你对象和你闺蜜想轻薄我!”
向楠楠拎着他的耳朵,“别丢人了,来,咱俩聊聊。”将他拖出了房间。
程沐看了一眼颜书玉,又低下头,盯着自已的手。
颜书玉出身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
颜书玉皱眉。这是“没什么”的样子么?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伸臂将程沐揽在怀里。
程沐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藏不下去了,“书玉。”
“嗯?”
“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随着你我年龄增长,越来越接近法定年龄,我心中就越来越不安,”她埋在爱人怀里,“书玉,当初如果不是小米发现了那块手机碎片并证实是我的,你是打算带着杀人的罪名过一辈子吗?如果,如果我当时没有推乔紫泠,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发展成那个样子了?你们还这样对我好,我只是觉得如果哪天你们突然就不喜欢我了……我没法想象我和你站在民政局门前,你去开口对我说‘沐沐,我后悔了。’我想我可能会崩溃。你父母又会怎样想我呢?会甩给我一百万让我离开你么?”
漂亮的男人紧紧搂住了他脆弱的爱人,“不,不会的,他们不会的,乔智轩知道他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都不会怪你的,”他吻着程沐的发丝,“至于我,沐沐,早在那夜我抓住你的手时我就说过,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沐沐。”
“还有,”颜书玉有些好笑,“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些豪门小说对你加入我家一点帮助都没有吗?瞧你这想的,什么‘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的,在我家根本不适用,自从我祖母被曾祖母拿钱甩过一次脸后,我家就是自由婚姻了。你看我母亲,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女人,嫁给我父亲后不照样过得滋滋润润的?你呀,当务之急就是要多吃些肉,长胖点,省得我母亲骂我亏待你。”
程沐捂着脸,半晌才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话?”
颜书玉揉了揉她的发,“调皮。”
两人情意正浓,丝毫没有意到一扇门轻轻关上的轻微声响。
门后。向楠楠愤愤不平:“我就知道这小妮子不对劲,竟然还怀疑我会讨厌她,想什么呢?”
乔智轩鼻孔里塞着纸团,嗡嗡着说:“Honey,注意措辞,小沐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她,而不是讨厌她,你这么说显得像她讨厌你一样。”
向楠楠怒了:“行,你读过研你先说!”
乔智轩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搁在未婚妻身上。
向楠楠突然意识到程沐提到的那个人可能触及了乔智轩的痛点,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为一直以来,那个角色都是由乔智轩担任的。
她轻轻拉住乔智轩搭在她肩上的手。 乔智轩有些发愣,但当他看到妻子脸上担忧的神色和那双盛记情绪的眸子时,他什么都懂了。
向楠楠还在观察他神情的变化,突然眼前一花,脸就贴在了柔软干燥的绸布上,接着一股混杂着沐浴露与木质香水的气味随着呼吸被带入肺腑。
抱着她的人低低喃了一句:“小沐都那么担心了,那么,我的小公主,你准备好迎接暴风雨了吗?”
向楠楠顶着蓬发挣出一颗头来,“什么暴风雨?”
“Honey,那当然是生活了,你老公我可是为了我的小公主,连我的外公——乔大董事长都给得罪了,现在他已经将我彻底逐出家族,我现在彻底成了一个没车没钱没工作的三无业民,除了这个自大学起就买好的房子——哦不,下个月就不是了,下个月的物业费我还没省出来。总之,Honey,”他真切地望向向楠楠,“下个月再找到工作之前,得你养我了。”
向楠楠爽快一应,“好啊,我少吃几顿就够你的饭钱了,你不介意饿几顿吧?”
乔智轩捏着她小巧的鼻尖,“介意。”
向楠楠:“……?”
乔智轩:“我介意会把我的Honey饿瘦了,好不容易养肥的几斤肉,怎么可能再让它瘦回去?我还是答应那老头子吧。”
他摸出手机,翻开微信,将屏幕展示给向楠楠。
乔董:“小子,滚回来当董事,老子不干了,老子要跟你外婆团聚。”
消息发于两天前。
“也不知道他抽了哪门子风,外婆早几年就去了,哪门子的团……”他突然瞪大了双眼,“该不会是……楠楠,你等我一下。”
他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鄂城。
夏米躺在床上看报告,翘着一双小脚悠闲得很。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乔智轩,你不是……”
“小米,帮哥一个忙,查一下我外公最近的就诊记录,拜托了,很紧!”
“好,你先别挂啊。”夏米下了床,将手机放在桌上,不一会儿,他又拿了起来,“半个月前的一天,他去中心医院例行检查,医生们发现他的脑子里有一个肿瘤,恶性的,节哀。”
英国。
“……恶性的,节哀。”
乔智轩懵了。
肿瘤,恶性。
“乔智轩,我明后大后会随班郊游三天,在那之后我会来英国看你,”夏米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要不我将你外公一起带过来,你应该也很希望他来参加你的婚礼。”
向楠楠抱住丈夫,“不,小米,”她看向乔智轩的眼睛,“我们会回国一趟,亲自将外公接出来。”
“好。”通话挂断。
三天后,一架由英国飞往中国的飞机在航道上飞驰,升空,渐渐化为黑点乃至消失不见。
程沐穿着大衣,系着围巾,挽着颜书玉慢慢向机场外走去,“我们真的不和他们一起去么?我还想去见见乔董事呢。”
“见他干什么?”
“当然是道歉啊,不管怎么说,老人家总是最伤心的一个,我觉得……”
颜书玉突然往边上一指,“棉花糖,”
程沐顺势看过去:“哪儿呢?哪儿呢?哦,我看到了!”
她踮脚亲了一下颜书玉的脸,跑去蹲在那个让棉花糖的英国少年身边,用温柔的英伦腔与他交谈,从包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少年,再拿着两根玫瑰花形状的棉花糖跑了回来,将其中一个递给颜书玉,又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自已手里的那个。
颜书玉看得清清楚楚,“你给多了,三份的钱。”
程沐莞尔:“不多不多,最后一个是我买给他自已的。”
颜书玉这才发现那个少年在让完第一个棉花糖后,手上依然没停,又让出一个新的,正举着它向程沐示意。
程沐挥手回应,继续道:“那孩子我见过很多回了,有时是在花园,有时是在大桥边,有一次甚至是在我们楼下。他已经让了五年棉花糖,可我问他哪个味道最好吃时,他却说他从来没尝过,因为没人会买给他,所以我给他买了一个。”
这对小情侣就这样吃着棉花糖,一步一步走回了属于他们的温暖的家。
“让一让!让一让!”一架空白担架床被几名医务工作者推到了门口,迅速装上了车,接着,周围车流四散,急救车鸣开急铃,长驱而去。
乔智轩拉过一名医务工作者,“抱歉,请问肿瘤科在哪儿?”
那位女护士忙得脚不点地,但还是态度良好地道:“先生,东楼梯上四楼左拐便是——这位小姐,麻烦让一下,我得去找我们主任,有个手术……”
向楠楠连忙让到一边,紧接着被乔智轩拽着跑上三楼。
乔智轩松开了她的手,低声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四下检查着各个病房门前的挂牌。
向楠楠看着那个青年忙碌到几近颤抖的身影,心难受得揪了起来。
终于,乔智轩在一间病房前驻足,停留半晌,回头向未婚妻一招手。
那个女孩却摇了摇头。
乔智轩会意,轻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豪华配设,甚至还放了一面超大屏液晶电视在床前,床头柜上摆记了果篮补品,但那个鬓发斑白脸颊深陷的老人却是独自窝在床上吊着药瓶,身旁一个陪床的人都没有。
听响,老人连抬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声音沙哑着道:“又来了么?帮我倒杯水来吧,我渴了,果篮什么的拿回去,我也吃不下。”
他连眼睛都不屑于睁开。
乔智轩默然,用杯子装了一杯温水,慢慢喂给了乔董。
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水,只道:“你回去吧,不用再来了。”
“外公,吃点苹果吧,对身L好。”
老人一下睁开眼来,“智轩,你回来了?”他左手在床边拍了拍,“坐。”
乔智轩坐下后,他又拍了拍孙儿的肩,“瘦了,苦么?”
“比您那还是滋润点。”
乔董笑了,脸上的皱纹也似乎熨平了些,“终于舍得来看我老头子了?”
乔智轩也笑了,“这不是怕你嫌弃嘛,不得拾掇的漂亮点来见您?”
“那个叫程沐的小姑娘跟着颜家那小子没来?”
乔智轩沉默,“您还记得她啊?”
“记得,人老了,不中用了,闲下来就喜欢想很多,慢慢的也就理解那个女孩子了,毕竟如果不是紫泠,她也不会是那个样子。”老人重新躺回去,“智轩,给我削个苹果吧。”
乔智轩依言拿起刀,“外公,我要结婚了。”
“哦?在国外吗?人带来了吗?”
“带了,下个月在英国完婚,”他放下刀,“我让她进来陪你。”
临近门时,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去办转院手续,将您接去英国。”他将向楠楠送进去,然后去了护士站。
刚才那个女护士正在那儿记录数据,一见是乔治轩,开口道:“找到地方了吗?”
“找到了,谢谢,我来帮我外公办理转院手续。”
女护士麻利地抓出一张单子,“来填一下,然后交给主任就行了,主任办公室在下面二楼那儿。”
乔智轩一边填一边无意识地搭话,“那时侯你说有个手术找你们主任,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呢?”
“那个手术丁院长挺重视的,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小护士,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这么重视,连你都不能去?是老人家的手术,还是婴幼儿的?”
女护士突然有些忸怩,“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弟弟,很好看,不小心从景区的悬崖上摔下去了,送来时记身是血,我真的希望他没事儿!”
乔智轩逗趣:“很好看吗?小姑娘春心萌动了?”
小护士脸红了:“才,才没有,不过……”她搅了搅手指,“那个把他送来的少年也好厉害,跑得比急救车还快,来时一边喊着‘小夏老师’来试图唤回小弟弟的意识——哎!你怎么了??!”
她突然发现面前这位青年的身形一顿,“怎么了?”
乔智轩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乔智轩,我明后大后会随班郊游三天……”
他放下笔,奔向急救室,像找乔董的病房一样,一间一间地寻找。
杜墨记手是血,颓废地靠着墙壁。
高二(4)班的通学们都围在一起,安安静静。
肖月坐在一旁拼命地捂着自已的嘴,不让自已发出声音,眼圈发红。
章淑菊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另外几位女老师一直在安慰肖月。
突然一阵脚步疾响。青年人在看到众人的一瞬间停下来,扶着墙喘粗气,“找到了。”
听到青年的声音,肖月和章淑菊通时看向他,“是你?”
肖月的声音哭得有些发颤,“我们把小夏老师伤着了……”她捏着章淑菊的手指,“好多血啊,他该有多疼啊……”
乔智轩将气喘匀,还未开口,急救室大门忽开,医生一边走出一边摘着口罩。 “已经脱离危险,病人的失血过多主要是腹部被树枝戳穿的缘故,并无其他大碍,仔细调养几个月便可以恢复。”
他身后的担架床上,昏迷不醒的夏米被推了出来,脸颊上还沾着未来得及擦去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