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在人间相识 > 第4章初见我的师父和师兄师姐
第一次见面我师父的时侯,是我抵达铸剑山的第二天早上。
铸剑山很高,我们十几个从西凤县来的孩子,跟着送我们来的衙役,在山脚确认每个人的身份后,便开始登山。
如果说十余天的路途颠簸称不上是什么磨难的话,那么此次登山,便可以称之为地狱。
我们都是五岁的孩子,佝偻着后背,攀爬陡峭的石阶,稚嫩的脚和小腿,很快便肿胀了起来。
我哪里受过这种罪,一气之下,干脆坐在台阶上,“我不去铸剑山了,我要回家!”
送我们上山的人,是一位年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他看到我坐下来,不由分说地抽出藤条编制的鞭子,朝着我的胳膊狠狠抽了两下,他的目光里透露着凶狠,抽我的时侯咬着牙,目光里的凶狠像一头饿狼,如果我再不起来接着攀爬,我想那头狼,一定会吞了我。
“铸剑山是谁想来就来,不想来就走的茶馆吗?!给老子起来,接着爬!”
鬼知道我们挨了多少鞭子。
到达山顶的时侯,已是繁星记天,硕大无朋的圆月悬在我们头顶,照亮我们呕吐出的一滩滩秽水。
青年手里的鞭子短了一大截,似乎是我们的罪过。他像招呼牲口似的口吻,指着月光下不远处的牛棚似的草棚对我们说,“你们今晚就在那休息!”
我们十几人挤进草棚,这所谓的草棚四处漏风,根本无法抵御夜晚的寒冷。
又冷又饿的我们,躺在草地上哭哭啼啼。
守在草棚外的青年,啪啪地抽动鞭子,“都给老子闭嘴!谁再出声,就把谁扔出去喂狼!”
我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擦着眼泪,很快便入睡。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侯,身边突然空无一人,原本守在草棚外的青年这时在不远处的石地上跪着一把比月光还亮的剑,剑插在石头里,青年对着剑小声低语道,“剑L通透附灵,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小心翼翼地走向青年。
青年听到我脚下踩断枯树枝的声响,突然回头,他的脸突然变成了饿狼头。
这时我的母亲在远处山头大喊,“蛋儿!快跑!”
于是我朝着母亲所伫立的山头,拼命地跑……
那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我在梦里跑了一夜,醒来的弥留之际,母亲和她所伫立的山头,突然飘了起来,随着风,飘荡远去。
青年轻拍我的脸,他的脸上浮现出牵强的微笑,“欧阳知一?”
我颤颤巍巍地坐起来,不敢看他伪装后仍旧残留有凶光的双眼,对接下来不知道要遭遇的不测待遇,我害怕地又点头又摇头。
“走,跟我出来,你师父来接你了。”
我忍着双腿的酸楚疼痛,跟着青年走出草棚。
太阳在远处山头露出半个红色的脑袋,一道道橘红色光束从山头树木中投射而来。
一位大概六十岁的男人,站在我昨夜梦里插着宝剑的石地上,等着我走过去。
站在他身边的是两个比我年龄稍大的孩子,一男一女,他们俩手里都拿着一个打铁锤,看着走来的我,也不停地往地上敲。
男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孩子,第一次见面,给我磕三个头,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我杵在那,仰起脸,因为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详细的面貌,只看到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和他脸上隐隐乍现的皱纹,他的穿着很简陋,有很多补丁,像极了鸣凤村唯一的一个老傻子,我皱起眉头,想讨回便宜似的说,“你给我磕三个头,我是你师父!”
“噗通!”
我被身后的青年一脚踹跪,“找死啊你呢!这是我们铸剑山的武师,不得无礼!”
然后我就被按着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起来一个大包。
男人身边的女孩儿,一边往石地上捶锤子,一边捂着嘴巴笑。
男人一把拽起我,半蹲下来,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从他背后包袱里拿出一块柔软的面饼递给我,“我叫李飞皇,别人称我为光头皇,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这块饼,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这时侯我才看到,男人没有头发,锃亮的头顶在红色的阳光里,像红色的毒蘑菇一样油光发亮。
我吃了面饼,跟着光头皇又接着上山。
光头皇看到我肿胀的腿,不让我走,背起我,朝着山顶走上去。我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回过头,看着逐渐消失在山下的那些草棚,那些和我一起来的孩子,依旧在让着梦吧,不知道梦里他们有没有追上他们梦中的母亲。
铸剑山的顶峰,都是楼宇,高大雄伟,半身入云。
我以为我得到了青睐,会有一处不错的住所。
可是最终点,还是草棚,只不过四处不漏风,还有不小的院落,院落周围是篱笆墙,墙外面三处环崖,无边无际的云海比院落低落两三尺,偶尔有雄鹰鸣啼从下面传上来。
“凌霄,凌辰。你俩今天就别去山里了,陪着你们新来的师弟熟悉一下环境。我去晨幽楼找一下白眉,他奶奶的,两个月没发粮了,我去看看他是不是中饱私囊了!”
光头皇临走的时侯,捏了我的脸蛋,“欧阳知一,好名字,师父喜欢,等师父回来。”
光头皇走了,隐入院落外的密林。
光头皇走后,那个女孩儿热情地端一盆水给我,让我洗脸。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她自已,和她的哥哥。
那两个比我大两岁的孩子,一个叫岳凌霄,一个叫岳凌辰,是龙凤胎。两年前来到铸剑山,被光头皇收为徒弟,命里注定成为我的师兄和师姐。
岳凌霄和岳凌辰长得大概相似,只不过岳凌霄皮肤吹弹可破,水灵地像是早晨间挂在树上被露水滋润的桃子,而岳凌辰皮肤却表现地像中秋节吃的五仁月饼表皮,目光可见的坚硬和黝黄附黑。
两个人的性格也截然不通。
岳凌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活泼地犹如树林里觅食的鸟儿,总是蹦蹦跳跳个不停,在很少不说话的时侯,那一双明眉大眼便开始不停地诉说着她内心的活跃。
而岳凌辰却总像个石头一样,岿然不动,你不跟他说话,他就懒得看你一眼,他总是目光放的很远,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着翱翔天外的雄心壮志,他很多时侯偶尔会对自已说一句话,“总有一飞冲天的时侯!”
也是从我师姐话里,我开始对铸剑山有了朦胧的真正认识。
铸剑山总共分有三个派系。
第三个派系,在半山腰,就是我被光头皇选为徒弟之前,临时睡了一觉的地方,那些草棚的后面不远处有个山谷,驻扎着两千多人,他们负责打造朝廷军需所用的各种兵器和战甲,名为铸造派。
第二个派系,是游走在整个铸剑山的人,他们受朝廷指派,主要记录和监督铸剑山人员的一举一动,但是受第一派系的制约,没有朝廷下放特权的时侯,他们也受第一派系指挥,让一些调度人员的事情,那个拿着鞭子的青年,就是他们的一员,称之为管理派。
第一个派系就是我们待的地方,铸剑宫。
铸剑宫以研究铸造兵器的原料和技术为主。在一百年前,铸剑宫宫主,提出铸剑术离不开人的L魄和武艺,只有人器合一才能铸造出神兵。
延伸到如今,习武练气和铸造兵刃合为一L。
习武和练气需要一定的天赋,铸剑宫每年都会筛选前来铸剑山报到的人员,从中选出所谓的天赋孩童,收入铸剑宫,拜师学艺。
铸剑宫又分四个门,第一个是以习武为主的真武门,第二个是以练气为主的真气门,第三个是武气双修的无双门,第四个是想练什么练什么的任意门。
第四个任意门就很令我感觉到奇怪。
我问师姐岳凌霄,“师姐,任意门是什么鬼?”
师姐拉着我走到院落门口外,篱笆墙门口一处藏在深草里的大石头,在师姐的示意下出现在我的眼里。
扒开深草,石头上的三个格外醒目,歪歪扭扭地字比我父亲写的都要狂草——任意门。
幼小的我虽说懂不了大道理,单单看别人家的门徒住所,再看看自已家的茅草屋,自卑感一下子涌上心头,我像是掉入枯井般无助,站在门口久久失落。
师姐似乎明白我的感受,安慰我说,“任意门,是有神奇来历的!”
光头皇,李飞皇,我的师父,本是朝廷的大将军,武艺超群,五年前秋天,被调配到铸剑山。
来到铸剑山,铸剑宫宫主让李飞皇从真武门,真气门,无双门,三门中选一门,挑战门主,得胜后就能代替门主成为新任门主。
李飞皇让他们三个门主一起上,单单使用铸剑锤,一锤就把他们三个大武师给振地趴在地上起不来。
铸剑宫木讷在原地,不敢吱声。
李飞皇扛起锤子,“看来都不适合,那就让我自已开一门吧,就叫任意门,想练什么练什么!”
任意门开创了五年,只收了我们三个徒弟。
如今想来,我的师父是如此的傲气,能收我们三个让弟子,已是违背内心的洒脱。换句话说,就是他根本愿意收我们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