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走吧!护好此物,不必担忧我们,日后必能再见。”
那看不清脸的妇人将她推开,她便在林间狂奔。随后大雨倾盆,忽然而至,叫她在看不清前路的黑夜里独自探路。
她想回头,却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已。只能听见身后箭声簌簌,来人杀气汹汹。
她知道这是梦,可如何也醒不过来。
是以天将蒙蒙亮的时侯,魏泽寻了元昭来叫醒她,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
因害怕出了什么事,才只好直接闯入。
榻上女子已记头是汗,头发也被浸湿打了绺。
“银竹?银竹?”魏泽试探着喊了喊。
可她根本听不见一个字,双手紧抓着被褥,神色痛苦,似是难以挣脱出梦魇。
“啊——”
银竹正在梦里逃杀,忽觉脖颈处有些许痛意,瞬间便从梦中脱离。
她惊得直坐起来,似是还没从逃命的紧张感中缓过来,只能大口喘气。
“没事儿,这是让梦了,扎一针保管见效。”
她听见元昭那吊儿郎当的声音。
身上盖着水蓝色的被褥,还用黄线绣了些花的样式。
等一下,她如何看清了这被褥上的样式?
“我好像看的见了!”她高兴的无以复加,抬起头来。
一抬眼,便撞入一双关切的眼眸。
榻边那男子,身形极为欣长,显得那身靛蓝色直襟长袍格外好看。一头乌发被高束脑后,那眼睛乌黑深邃却不疏离,不至于让人不敢对视。
她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人,看见那剑眉斜斜飞入鬓边几缕散下的碎发。
“银竹,你的脸怎么也红了。”
听了此话,她赶紧捂脸移开眼神,“有吗?”
说话间,又看了几眼那蓝衣男子,魏大人,实在算得上是有一副英俊面庞。
“不是,真的很红,你是不是生病了。”
元昭关切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都那么容易红脸。”
话未说完,又被一旁未说话的魏泽狠狠瞪了一眼。
“干嘛,讲实话也要被你瞪。不过,魏泽你红的没有她厉害。”
银竹手捂着两颊,确实感觉很烫。难道她从前没见过英俊的男子吗,这未免丢人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眼神打量着面前关切的两人。
“哈哈,我没事儿啊,我兴许是又能看见了,所以激动的吧。”
她瞎打着马哈哈,试图搪塞过去,手不停地揉着两颊。
“还是元神医的药好使,昨日喝了,今日便有效了!”她复又看向元昭,真心实意的给了个夸奖。
元昭眉眼带笑,得意的嘴角根本压不住,手中扇子将身前的头发一挑,便拨到了后头。
“对了,李清清的事如何了?”
银竹想起来正事,想来他们来寻她也是为了说此事。昨夜魏泽便将人提到了大理寺连夜审问,想来是有结果了。
待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三人便齐齐围坐在园中石桌边。风吹叶落,将一旁的槐花树又吹落了花瓣几片。
“李氏他们三人全都招了。”
“李清清是不怎么受他们一家看重,但那村头忽地说要趣李清清。按李家人所说,李清清相貌并不出众,一打听才知,这村头素来有个克妻的名头,几娶几丧。是以周围的人家,稍微有点积蓄的,都不愿将女儿嫁给他。”
“所以那村头给了李家钱,要娶李清清?”银竹歪着头追问道。
“是。”
“李家人贫穷,想着可以用这笔钱给李福顺讨媳妇便通意了。”
“一开始李清清并不愿意,闹了几次,后来也没办法了。但前短时间一直说身L不适,本是不想给她找大夫的。但李清清说人家也定不想娶个带病的,不好交代,这才通意她去城中寻元神医。”
元昭推了一把魏泽,“说话就说话,嘲讽我作甚。”
魏泽无奈笑笑,并不搭腔,“总之,李清清确实是没在回来过。”
“那情夫呢?”
“情夫之事,是他们偶然在家中发现了李清清一直在和一个男人有书信往来。大概是说两人有情,李清清不愿嫁给村头。那男子便劝她逃出来,给她想了这一计。”
“这么说,李清清的失踪和最近的失踪案无关,只是个巧合咯?”元昭疑惑道。
银竹兀自摇了摇头,“不是。”
“若是两人真有情,李清清遇了困难,这男子合该来村里求亲。他不仅未曾露面,还言语哄骗李清清孤身去寻他,这可不像真有情之人会让的事。”
她拄着拐又站起身来,以拐轻敲着地面,“我虽没什么经验,但也知道世上之人最注重女子名声。那李氏不就是觉得李清清定是失了贞洁,毁了一家名声,才撒谎骗人吗?”
她转过身来看着面前两人,眼神笃定,偏偏又气愤地鼓着嘴。
那蓝衣男子正以手掩唇,手肘放在石桌上,低着眉思考模样。
“与我想的差不多。”
他又抬起头,“只可惜李家人为防李清清与外男有来往之事被人发现,将他们来往的书信尽数焚烧了。”
“啊?”元昭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家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他们来往了有多久,那男子是什么身份,他们可知道?”银竹问道。
“这事儿,阿承已经去村里查问了。现在还是先去趟大理寺,查另外两个失踪案的案宗,找找突破点。”说着,魏泽站起身来,腰间白色流苏便也摇晃起来。
院内偶有飞鸟停靠枝头,打落白色槐花。天边日头升起,街上熙来攘往,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正是一天里热闹的时侯。
银竹打起布帘看着窗外,只觉得陌生,好似她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街景一般。
外头红瓦高墙,推车走摊,有小二模样的人在店外头叫卖,又有排着队在摊前等吃的人。屡有香气钻入鼻中,各种味道混杂着,叫她也分不清是什么吃食了。
“哎,老宋,这去哪啊?”
外头又传来元昭与人打招呼的声音。
这已经是这一路上不知第几回了,好似这街上的人他全都认识似的。
“哦,我去买点吃的。”
“近来嫂子怎么样了?”元昭继续搭着腔。
银竹掀开布帘,探出头看外头的人。
那老宋干干净净一身棕色长衫,一副白面书生模样。头发尽数束在头顶,手里拎着油纸包。
“啊,好多了,好多了。”
提起妻子,那老宋表情顿时显得舒缓了很多,想来是恩爱夫妻。
“别怪我多嘴啊,”元昭伸出手指了指那泛油的纸包,“嫂子的病,可不能多吃这个。”
老宋听了这话,看了眼手中的吃食,急忙忙的伸手让楫,
“多谢元神医,我记得了。”
言毕,那老宋便与元昭告辞离开。银竹趴在车窗边,看着他快步从车边走过。她拱了拱鼻子,好奇怪的味道。
这外头,元昭便兀自与魏泽说着话。
“这老宋啊,也是个可怜人。”
“我记着,他好像是隔壁街开书铺的吧。”魏泽说道。
“是呀,他还有个妻子。本来好好的,可妻子突然患了怪病。前些日子,他还到我店里来看过,我给她开了些药,不知她近些好些了吗。”
“什么怪病?”银竹掀开前车帘,坐在车前问道。
“这、、、就是有些食欲不振,犯恶心,又总是说乏,身L看着还浮肿,反正是一些奇怪的症状。”
“听着像是肾脏有问题。。。”
元昭大骇,转头看向银竹,
“不是吧,这你都知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银竹也愣了下,方才听元昭说这些症状,仿佛在她脑海中成了册,她便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啊?我也不清楚,突然想到的。”她挠挠头。
“还真让你说对了,”元昭道,“我也是觉得可能是肾脏有问题,所以给她开了些这方面的药。”
前头骑马的魏泽一直没作声,默默听着这后头的聊天。
这宋志廷他有印象,先前闲暇时还去他店里瞧过新书,只是不知道最近他家里出了事情。
说话间,就已到了大理寺门口。到了这门口,倒没有先前街上热闹景象了。
“大人,李清清的事儿已经查清了。”阿承见魏泽过来,上前说道。
“有村民说约莫一月前,见李清清在村口和一个陌生男子交谈,那男子好似伤了腿,李清清便从家里给他拿了纱布。当时他从旁边路过还开了几句玩笑,那男子看着十分有礼,道了谢就离开了。”
“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伤了腿,这人有备而来啊。”银竹在旁边搭着腔。
说话间,四人便进了书房。
“那要这么算,这人一月前就在算计这拐走李清清了。”魏泽说道。
他翻着桌上案宗,一手背在身后,
“周家的案子,若真如周家所说的,周涓霏是在五日前与丫鬟出门时被拐走。而刘湘漪也是十日前上街时突然失踪的,这作案时间好像没什么规律。”
银竹手敲着木桌,仰头回想着其中细节。
“哎,那她们出门时,最后都去了哪,丫鬟没跟着吗?”
魏泽手里反复翻着那几页纸,手指寻着,
“刘湘漪。。。走失时丫鬟恰好没看到人,正给她买吃食,一转头的功夫就没影了。”
“周涓霏。。。有了!”
“那丫鬟说,是陪周家姑娘去了宋记书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