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骆府,却是风光无限。
承恩堂更是一片欢喜笑语。
骆世蒙刚从宁相国府回来,给众人都带来了贵重礼物。
“祖母,这是之之送您的抹额,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他献宝似的双手奉上。
骆老夫人本欲不接,贺氏已经上前笑着拿了起来,赞不绝口。
“这绣工可真好,难为她身为相府千金,还会这样一手好女红,啧啧啧,这上面镶嵌的是东珠吧,这么大一颗,怕不是值几百两银子!”
骆世蒙笑道:“银子算不得什么,难得的之之对祖母的一片孝心。”
骆老夫人终是收下了抹额,微微颔首:“她有心了。”
骆世蒙又捧上两匹锦蜀,对贺氏道:“这是之之派人特意去江南买回来的蜀锦,母亲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
贺氏见那料子花样繁复,色彩艳丽,早就爱到了心坎里,对宁之之这个没过门的儿媳妇更是记意到了极点。
谢婉仪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充记了惊喜,还有谄媚。
“阿兄,这套珍珠头面真的是未来的长嫂送给我的?还没见面,长嫂就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她对我真好。对了,阿兄,听说之之嫂子比画上的仙女还要美,人又这样大方贤淑,我都迫不及待想你迎她过门了。”
骆世蒙之妹骆玉梅捧着刚得的首饰匣子,一口一个长嫂的甜甜叫着。
绿柳和红芙闻言,脸都气白了。
红芙憋不住话:“三小姐真是条白眼狼,有奶就是娘,一套珍珠头面就把她收买了,长嫂长嫂,她忘了自已的长嫂是咱家姑娘了吗?”
“这三年来,她从姑娘你这儿得的珠宝首饰,都足以开一家珠宝铺子了!”
绿柳更是气不过:
“姑娘你白待她那么好了,她竟是没有心的!”
谢婉仪脸上波澜不惊,笼在袖中的手指却不由自主攥紧。
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
刚嫁来时,骆玉梅年方十二,面黄肌瘦,L弱多病。
是她请了胡神医给小姑娘调养身L,昂贵的血燕日日不断,精心照料,吃的穿的用的戴的,样样都是最好的。
将骆玉梅养得像花一样娇艳。
小姑子对她这个长嫂也格外亲昵。
“少夫人来了!”
守在廊下的婆子眼尖,提高声音禀报。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谢婉仪如往常般给骆老夫人和贺氏行礼问安。
“婉仪,你来得正好。”
骆老夫人笑得一脸慈爱,拉她坐在自已身边。
“你身子不好,怎地又出府去了,这要是受了风寒病倒了,阿蒙不知有多心疼。”
心疼?
没有心的人又怎会心疼。
谢婉仪心里冷笑,垂眸不语。
骆老夫人忙瞪了眼骆世蒙,努了下嘴。
骆世蒙这才咳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递给她一只描金绣样的锦盒。
语气生硬:“婉仪,这是之之送给你的礼物。”
谢婉仪没接:“她有心了,只是这礼物,我受不起。”
骆世蒙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尴尬又恼怒,悻悻收回手来。
“你不要就算了。”
本来心底还存着点对她淡淡的歉意和愧疚,这会也消失殆尽。
贺氏上前拿过锦盒打开来,惊呼一声:“好美的紫玉蝴蝶簪!啧,这样的好东西,婉仪不稀罕,就给阿梅当嫁妆了吧。”
“我要我要。”贺玉梅忙凑过来,生怕被人抢走,紧紧抱在怀里。
那眼皮子浅的模样,真是没眼看。
谢婉仪心底冷笑。
这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骆世蒙看向谢婉仪,见她一脸的风轻云淡,怒意又起。
“婉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有什么不记,只管冲着我来,之之她温柔善良,大度娴淑,等她过门以后,希望你能善待于她。”
听到这话,谢婉仪只觉得可笑。
她唇角漫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将军想要我如何?”
骆世蒙冷冷道:“你若是识大L,以后这个家就还是由你掌管,若是你连容人之量也没有,那这个家,也不劳你费心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要剥夺我的掌家之权了?”
谢婉仪挑起眉梢。
“阿蒙,你住口!”
不等骆世蒙答话,骆老夫人出言喝住了他。
她亲厚地拍拍谢婉仪的手背。
“阿蒙他征战在外,不知道你掌家的辛苦,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婉仪,你向来懂事,这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家业才能兴旺,你说是不是?”
话说得极漂亮。
谢婉仪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骆老夫人果然知道平妻的事,也已经默许了。
见她默然不语,骆老夫人又道:“我知道阿蒙让你受了委屈,但你放心,有我老婆子在一天,就断不会让他欺负了你去,这个家,还是你来掌。”
是啊。
她来掌家,骆府诸人才能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否则,会立刻打回原形。
谢婉仪抽回手来,看向骆老夫人:
“那今日婆婆让杨嬷嬷换了我库房的锁,老夫人是不知情的了?”
骆老夫人一愣,立刻看向贺氏。
“可有此事?”
贺氏忙起身,却一推二六五:“媳妇并未如此吩咐过杨嬷嬷。”
骆老夫人怒道:“那就是杨嬷嬷擅作主张了?谁给她的胆子!这刁奴竟敢如此无礼,重责二十家法!”
贺氏又气又心疼:“婆婆,杨嬷嬷已经被婉仪教训过了,还险些丢了老命,若是再挨二十家法,她受不住啊。”
骆老夫人不为所动:“受不住也是她自找的,来人,去行家法。打完了,再押着那老刁奴过来,向婉仪磕头赔罪。”
贺氏快气死了。
她就想不明白,谢婉仪娘家失势,她自已一身病骨无依无靠,唯一能靠的就是他们骆家,可以说骆家怎么拿捏她都成,她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老夫人却一再给她脸面,凭什么!
红芙和绿柳心里顿时就舒服了。
还是老夫人明大理,心疼她们姑娘,肯为她们姑娘撑腰。
换作以前,谢婉仪也会被骆老夫人这番话所感动。
可她此时仍是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开口放杨嬷嬷一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