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夫人心中不悦,面上仍是一派温和。
骆世蒙却再也忍不住,劈头质问:“你今日去了何处,这么晚才回,让祖母等了你许久!”
谢婉仪淡然道:“与你无关。”
一句话噎得骆世蒙脸都绿了。
他握紧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靖王府!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泼了一身水!你……你简直丢尽了我骆家的脸面!”
“以后,不许你再踏出府门半步!”
谢婉仪嘴角讥讽:“将军是要软禁于我?”
骆世蒙怒哼一声。
谢婉仪冷声:“将军莫非忘了,我是受陛下亲口所封的三品承仪将军,若我真犯了律法,也自有大理寺定罪,你又哪来的资格禁我的足?”
只怼得骆世蒙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你!”
骆老夫人忙打圆场:“婉仪,你错怪阿蒙了,他是关心你,心疼你的身子,靖王殿下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你已经求了他整整一年,他都没让你进大门一步,你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如今阿蒙得了圣恩,很快就要被封赏,前途不可限量,你也与有荣焉,若再去靖王府低声下气的求人,传到朝堂,阿蒙也会脸上无光。”
谢婉仪转头看着骆老夫人。
“原来,老夫人也觉得我丢了骆家的脸面。”
骆老夫人仍是笑得温和:“我是为了你好,婉仪啊,咱们女子嫁了人,婆家就是最大的靠山,夫君待你好,你就是个有福气的,若是连夫君也和你离了心,你都不知道这日子会有多苦。”
她一说完,就连红芙和绿柳都听出了话里警告的意味,脸上变色。
这是明摆着说她们娘家失势,要是不乖乖地听由骆家摆布,苦日子就在后头。
谢婉仪却眉毛也没动一下。
“老夫人说得对,女子嫁人自当一切以夫家为重,若是让不到,便是不识大L了。”
骆老夫人吁出一口气来,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识大L的孩子。”
她心中得意。
三品将军又如何?自已还不是几句话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婉仪,你放心,不管你娘家如何,我们骆家都会待你一如往日。”
谢婉仪笑了笑。
“多谢老夫人厚爱,只是,婉仪性子粗鲁又心胸狭窄,实在是当不得老夫人如此赞誉,怕是要让老夫人失望了。”
骆老夫人愕然。
她笑容消失:“婉仪,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是不许之之进门吗?”
谢婉仪反问一句:“若是我不许,将军便不娶吗?”
“让梦!”
骆世蒙气得脸都变了颜色:“谢婉仪,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不识大L又心胸狭窄之人,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
谢婉仪接口:“将军这是后悔娶我了?”
骆世蒙扭头不答。
谢婉仪神情冷漠:“无妨,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骆世蒙。
“将军若是后悔,便在这张和离书上签字画押,你我从今而后,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和离?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惊呆了。
骆世蒙死死盯着她,怒声道:“谢婉仪,你想用和离来威胁我?告诉你,我若是签了这张和离书,你可别后悔。”
谢婉仪:“我自是不会后悔。”
她一脸平静淡然,彻底激怒了骆世蒙,他大掌一伸,抓过和离书,喝道:
“阿梅,取笔墨来!”
骆玉梅先是愣愣发呆,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兴奋之色,飞快地跑了出去。
贺氏心中闪过一阵狂喜。
对啊,和离。
她生怕谢婉仪反悔,插口道:“婉仪,你可是陛下亲口封的女将军,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谢婉仪看她一眼,贺氏有种被看穿了心事般的心虚,恼道:
“和离是你自已提出来的,可不是我们逼的你。”
“放心,我不会反悔。”谢婉仪勾唇讽刺一笑。
贺氏刚放下心来,就听得骆老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
“胡闹!”
骆老夫人气得脸都变色了,怒斥骆云蒙:
“阿蒙,你给我跪下!”
众人都愣住了。
骆世蒙皱着眉:“祖母,明明是她……”
“你给我住口!还不跪下向婉仪认错!”
骆老夫人气急,连声咳嗽,气都喘不过来,慌得贺氏和嬷嬷急忙上前给她拍背。
骆世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却梗着脖子。
认错?
那是不可能的。
他根本没错。
错的明明是谢婉仪。
是她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小肚鸡肠又拈酸吃醋,还想用和离威胁自已,实在是卑鄙无耻之极。
他气得双眼通红:“谢婉仪,别以为用这一套就可以让我不娶之之,你休想!”
“实话告诉你,之之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我骆世蒙早就视她为我的妻子。你要是肯善待他们母子,以后这个家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否则……”
谢婉仪微低头,俯看着跪在骆老夫人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原来俊挺的五官因为愤怒变得扭曲,甚至,变得丑陋。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一字一顿:“骆世蒙,你真让我恶心。”
骆世蒙险没气疯,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她的脸一掌抽了过去。
谢婉仪不闪不避,只是冷眼斜睨。
“啪!”
骆老夫人一巴掌抽在骆世蒙的脸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
骆老夫人骂道:“畜生!你这个孽障!”
她打了一掌,还不解气,叫道:“取家法来!今天我要狠狠地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孽障!”
骆世蒙捂着脸,愕然:“祖母,你为何打我?”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婉仪动手!”
骆老夫人气红了眼,指着他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你这条命是婉仪救的吗?没有她,你早就死了!你不思感恩,反而想对她动手,你是想气死我这老婆子吗?”
骆世蒙心里一虚,低头不语。
贺氏看着儿子脸上高高肿起的指印,心疼得要命,连声让人去取药膏。
“婆婆,明明就是婉仪的错,您怎么反而打起阿蒙来了?”贺氏又气又恨地瞪了谢婉仪一眼。
骆玉梅取了笔墨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