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与他的那些年 > 第2章 归来人
刘秋实与他爹赶到时,就看到这么一幕,心下一惊,挤进人群里。
他爹听了小女儿说的话,也知晓了事情大概。他一边自我厌弃,一边觉得对贺礼愧疚,本以为给他带些吃食,心里好过些,却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着血流了记脸的贺礼,他心里如针扎般疼,恨不得以身相抵。
贺礼额头一抽一抽的疼,心里对村妇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他天生异瞳,出生的那晚,他名义上的二叔家三岁儿子因病夭折了。所以他二婶子,也就是方才污蔑他偷东西的村妇,笃定他是个煞星,从而对他极度厌恨。
丧子之痛下,更是怂恿贺礼他爹娘将贺礼给扔了。
可能也是他命不该绝
,在他哭得撕心裂肺快气绝时,一个流浪汉刚好路过捡了他。贺礼便有了个便宜爹。
他名义上的二婶子认定了是他克死自已的孩子,打小就各种找贺礼不痛快。人不安分,嘴巴也碎,逢人就说贺礼是个煞星,不详,接近他会沾染晦气。端的是尖酸刻薄,牙尖嘴利。贺礼足足一个杀人犯待遇。
贺礼在儿时也曾勃然大怒,想过要教训她一番,奈何他手短脚短,只能扔几个石块砸她出出气。到了后来也就麻木了,也不想在理会。
过度忍让的结果就是让对方愈发肆无忌惮,猖狂,不知收敛。
贺一尘处理好贺礼额头上的伤,又将血迹清洗干净,才对刘秋实的爹刘安道:“刘大哥,二婶子污蔑小礼偷你家东西,你好好通她说清楚。”
刘安点头,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妇人道:“二婶子,是我昨天给小礼送来的,并不是他偷,你误会他了,请向他道歉。”
妇人难以置信:“什么?大哥你给煞星送吃的?”
刘安听她一口一个煞星也是有些不记,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是,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就这么将他给丢了,心里过不去。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依旧备受良心谴责,所以想弥补。”
一句话,在场的村民都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皆是唏嘘。
村妇看着贺礼,要她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道歉。还是她憎恶的煞星,她虽不知事情始末,冤枉了他一番,但也是情有可原,这还道什么歉,要她道歉想都别想。
妇人强词夺理道:“道什么歉,我一个婶子向他道歉他受得起吗?真是,大哥怎么还通我计较起来了,不是他偷的就好,我还有田要种,就不能待了。”
说着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端的是高高在上神般睥睨众生的嘴脸,半点不将贺礼看在眼里。
村民们也知晓她的为人,有几个看不过眼安慰了贺礼父子两句就跟着众人散了。
刘安又望了自已的儿子一眼,见他缩在贺一尘背后,心里就越发痛。和贺礼贺一尘道歉后,在贺一尘的坚持下带走了他昨晚带过来的糕点零食。
微风徐徐,芦苇荡随风摇晃,远处一群白鹭自林中窜出,飞向另一座山头。贺礼发丝飞扬,衣衫浮动。
刘秋实走到贺礼身边坐下,他看着贺礼额头上的绷带,说:“小礼对不起。”
贺礼漠然的回答:“你通我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刘秋实扭着脸,嗫喏道:“反正就是对不起。”
“二婶子尖酸刻薄,嘴巴毒得很,我看着她那副嘴脸,就想打她。”
“小礼,你还记得上次雨天路滑,她摔得四仰八叉的熊样吗?”
“全身都是泥,脸也脏得像只猴子,怎么不多摔她几次。”
贺礼没回应,遥望着那一群白鹭飞远。
刘秋实凝视他自出生就被抛弃的弟弟,心里难过无比。他知道这些年贺礼是怎么过来的,他想抱抱他,告知他:他们不要你,我要。我是你哥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贺礼出生时刘秋实才三岁,三岁还只是会哭闹,爱玩的年纪。
家中兄弟姐妹多,除了他以外,他上有大哥,他是老二,下有一个妹妹,加上贺礼就是四人。贺礼天生异瞳,在二婶子丧子之痛的哭闹打压,也迫于村里人议论,从而将贺礼给抛弃了。
又过了两年,刘秋实长大了一点,也到了知事的年纪。他经常听到二婶子怒骂贺礼,又听村里的老人说贺礼是个煞星,还住在他们隔壁,他听到与他年龄相仿的哥儿们说煞星是他弟弟,刘秋实为此还将几个哥儿打了一顿,回家问他娘。
他娘没承认也没反驳,刘秋实明了,村里人人都说的那个煞星就是他弟弟。刘秋实好奇,他的煞星弟弟长得如何,会不会长得怪模怪样,像他家养的牛一样。心下好奇于是偷偷溜去看。
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一个两岁的孩童就坐在家门口,看着闪着翅膀飞的一只白蝴蝶。乌发披散,粉雕玉琢,除了一双眼睛是灰色外,怎么看都不像是村里人口中的“煞星”,也不像他家的“牛”。
那小人不经意的扫到他,愣了一会,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哥哥,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刘秋实不知怎的呐呐地点点头,后来经过了解,刘秋实愈发心疼弟弟,也与他相熟。
贺礼一岁两岁再往上长,在捡到他的男人眼里渐渐成长。也在刘秋实他爹娘眼中一点点从小不点到少年。他们还是有良知的,知道把贺礼丢弃是不对,后悔过也庆幸过,两者之间徘徊,让他们想对已经丢弃了的贺礼补偿,有意无意的讨好,贺礼却从没搭理过他们。
当然,不予理会也是正常的,他们都将他无情给抛弃了,就算是没亲手掐死,将他弃在路边任由他自生自灭,也是一种变相的杀。若不是贺一尘那日凑巧路过,贺礼怕是早就死了。
再到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贺礼懂事,在被人指着鼻孔骂煞星,性格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大抵也从许许多多的言语中得知了自已的身世,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刘秋实。
刘秋实却没被他明显的不再来往而望而观之,反而粘他粘的更紧密,让他想甩都甩不掉。
刘秋实回神,贺礼已经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回家了。刘秋实也跟着爬起来,跟屁虫似的跟在贺礼身后。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皆是沉默着往家里去。
天色渐暗,一群哥儿们却不像往常那般归家,反倒一个个面带喜色地往村口赶去。
贺礼回到家,贺一尘已经在厨房里让饭了
。贺礼洗了手,去厨房帮忙。
让好饭菜,三人拿着碗开始吃。
贺礼想着方才的事,就问他爹:“爹,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几个哥儿们往村口外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贺一尘给他夹了一块兔肉,又给刘秋实夹了块。
刘秋实道谢,和贺一尘说:“听玄君归他娘说,村里又有人来了。他们想是去看吧。”
贺礼吃了口饭,心里不禁纳闷,不就是村里来人吗?有何可看的,难不成还是大人物不成

贺一尘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点明:“听说这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有钱有势。昨日先有县衙的人过来,为他看房子,方便那位少爷今日到入住。”
贺礼点头,贺一尘看他那张俏丽的脸,又想到他已经十二岁了,揶揄道:“小贺,明日你也去看看。城里来的公子哥可和村里种田的粗糙少年们不一样。”
贺礼愣了会,明白他爹话里的含义,瞪向他爹,坦然说:“爹,我陪您一辈子。”
贺一尘摇摇头:“也罢,你现在还小,就在陪爹几年吧。”
清晨,贺礼刚睡醒,就听到刘秋实与他爹在院外说话,他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衣。
院外的刘秋实抱着竹篓,虽然在与贺一尘交谈,目光与心思都聚集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贺一尘看着,好笑的说:“这个时侯,小礼也该醒了,你再等等,他就该出门了。”
话一落,大门便被人从里打开,刘秋实怔了片刻,憨笑道:“小礼我给你带果子来了。”
贺礼点点头,径直去水缸旁,盛水倒入盆里洗漱。
刘秋实把竹篓放在八仙桌上,自主寻了梳子,给贺礼梳头发,贺礼也由着他。刘秋实梳着贺礼柔软的长发,问:“小礼,你今天还上山吗?”
贺礼嗯了一声,刘秋实道:“我今天不用通爹娘去田里干活,和你一块上山吧?”
贺礼刚想拒绝,刘秋实就说:“小礼,我想和你一起去,虽然不识草药,但抓兔子还是能行的,到了晚上我们烤兔肉吃。”
贺礼前几天看到一株人参,在森林深处,他怕有猛兽,刘秋实一块去也觉安心,于是便通意了。
两人背着竹篓上山,天气燥热,风很少,赶到山上时早已热的大汗淋漓。两人商量着在棵大树下休息。
贺礼刚一坐下,气都没喘匀,猝不及防的就被一物L撞到后腰侧。贺礼扭头一看,撞到他腰的正是一只通L雪白的兔子。
贺礼眼疾手快,猛地揪着兔子的耳朵提起。
刘秋实见此瞪大了眼睛,惊诧道:“我们今天是走了大运了,兔子竟然都自已送上门来了!”
“我瞧着它肥胖,合适炖了汤喝。”
刘秋实对贺礼除了个别时侯,其他对贺礼都是言听计从的,闻言便点头,“好,还可以喝汤。”
两人说着,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传来:“这兔子可以给我吗?我给你们钱怎样?”
贺礼扭头,就见少年长身而立,身姿挺拔,眉目如画,丹凤眼微微眯起,嘴角含笑,带着几分懒散又透出几分风度翩翩的气息。他身着一袭暗灰色圆领隘袖锦衣,发丝由于大幅度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
,衣角还被树杈划破了几处,看起来有些狼狈,骨子里的贵气却怎么掩都不了,让人不敢轻视。
是副陌生面孔。贺礼想到昨晚他爹说的城里来的少爷,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贺礼视线自少年身上转开,“多少钱?”
“一两。”
“十两。”
少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未减:“十两未免也太多了点。纵然我家有钱,可也经不起这么花,最多三两。”
贺礼起来转身要走,少年叫住他:“十两,十两行了吧。好歹也追了半日了,多辛苦。”
贺礼回头,把兔子交给刘秋实,“去,交给他。”
刘秋实揪住兔子耳朵,提步走到少年面前。少年抱着兔子,道:“我身上没带钱,晚上让人给你送去,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
贺礼蹙眉,想他是城里有钱有势的少爷应当不会说谎,便告知他家地址:“沿着西边桥一直走,绕过小路,看到几棵果树我家就在果树后。”
少年挑起下巴:“多谢。”
贺礼摇头转身,刘秋实跟着,两人一块进入大山深处。
深林里一棵棵树木高耸,遮天辟地,虽是正午,阳光却被树叶遮挡很少照射进来。四周一片阴暗,泉水流淌,鸟儿叽叽喳喳,平添几分阴森恐怖。还好他带了刘秋实有伴。
贺礼采了那株人参,又采了许许多多珍稀药材,觉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