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巧云和那个小伙子在东屋见面。
巧云静静地坐在床头，小伙子尴尬地坐在巧云对面的椅子上，他们默默无语。
半晌，巧云抬起了头：“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小伙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就这你也愿意？”
“我们都是落难之人!我早年在‘专业队’也是有名的‘万能技术员’。砸石
头、打夯、垒水库，我个个在行。只是出身不好，没有姑娘肯嫁我。结果一耽误
可三十多了!而你虽然长的好看一点，比我小十来岁，但你身上有污点，我们俩
是黑老鸦配黑猪，谁也不笑话谁!”小伙子侃侃而谈。
“你都三十多了”
“是呀，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三!”
“可我爹说你才二十八!”
“他骗你的!他是想图个吉利：二十八，有钱花!我这人不说白话，一是一，
二是二!”
巧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伙子忙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巧云：“你不要哭了，人生就是那么回事，一回生，
二回熟，三回能当你师傅!别看我们现在刚认识，如果你愿意跟我，我爹答应还能给你安排个工作!”
“啥工作”巧云没有接手帕，而是用手擦去了眼泪，小伙子又把手帕装进了口袋里。
“啥工作像是站柜台啦，当工人啦，我爹现在恢复公职了，很有钱的!”
“那怎么不给你安排工作呢”
“我？我能干个啥？年龄也太大了点。我爹说能说个媳妇就不错了!”
巧云默默地流着眼泪……
“你哭啥呢？是不是不想说个老女婿？”
“不是!”
“那……你……你……你看我……能配上你吗”小伙子腼腆起来。
“你比我强一百倍呢，咋能配不上我”巧云挖苦他。
“我？比你强？”小伙子厚道地笑笑：“比你强的一点就是我这个人很正派!
不会犯作风错误，我都长了三十多了，现在还是处男，没有犯过男女关系，那是
很丢人的事。不是吗？”
巧云站起来，走出了东屋……
小伙子走后，冯家一家人都聚在堂屋里。
冯天昌把小伙子拎来的塑料袋打开一看，哇，两瓶名酒，两条好烟，高级点
心，还有一些补品……
这些东西，长了五十多岁的冯天昌从来就没有见过：“真是大户人家呀!出手就是不一样!不说给咱的钱，光这些东西也值好几百呀!”冯天昌大声地赞叹着。
“巧云呀，看来这振水家真的是有钱!你爹这回总算长了一回眼，为你挑了个好人家!”母亲也兴奋地说。
“巧云是我的亲闺女，我不为她着想为谁着想她以后过上好日子了，我这
当爹的也能沾上光!”
“爹!你得先问问姐姐的意见，看她愿意不愿意”巧萍看父母都很高兴，
生怕他们再是空欢喜一场。
听了巧萍的话，冯天昌这才把脸转向了巧云：“振水这个娃子咋样”
巧云一脸的不快：“说话太憨，我看不上!”
“看不上”冯天昌立刻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文民年轻？还是没有文民有
钱？还是没有文民会捣人？”
“他爹，你也得让巧云有个想法呀，不能你看上就中!”母亲看巧云不高兴，
马上也变了脸。
“啥想法？我的想法就是她不再给我丢人就中!闺女大了就得出嫁!振水这娃子人又老实，又本分，日后一定不会欺负巧云的!”
“爹，你原来不是说不中还可以打退堂鼓吗”
巧萍提醒父亲：“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姐姐如果不愿意，可以再缓一缓，也许还会遇到更称心的!”
“缓一缓你就不怕夜长梦多文民那东西是省油的灯吗我不赶紧给你姐
姐打发走，留着让文民把她拐跑吗你没看看文民那媳妇儿，像个恶狼一样，恨
不得把你姐姐吃掉!不中!我已经收了振水家的彩礼了，巧云这回是嫁也得嫁，
不嫁也得嫁!”冯天昌一锤子定音。
巧云一听，一下子瘫倒在了母亲的怀里……
晚上，巧萍和巧云躺在东屋的床上。
巧云眼里噙着泪：“巧萍，你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我现在在咱家是个多余
的人了!咱爹像卖牲口一样把我卖掉!我这一辈子还有啥指望”
“咱爹真是个死脑筋!他不知道夫妻间得有感情才能在一起生活，他年轻的
时侯就从不顾及咱妈的感受，老是听咱奶奶的话，所以，他就不懂啥叫爱情!现
在对你用的还是老办法……
”
“我不会让他任意摆布的!我可不是咱妈!”巧云咬着牙。
“姐，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嫁振水，也有办法!”巧萍在为姐姐出主意。
“啥办法”
“你可以离开家，出去一段时间他就鞭长莫及了!现在社会已经改革开放了，
就凭你的勤劳，出去干点啥事不中不能老窝在家里任人宰割!以前你为了我忍
辱负重，现在我也毕业了，也能帮家里干活了。你也该解放一阵子了，出去散散
心，见见世面，寻找一条适合自已走的路!”
“跑出去巧萍，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女儿，从没惹过爹妈生气，再说，我
出去能养活自已吗”
“怎么不能养活自已现在有许多私人食堂、私人店铺、私人工厂都招工人
的!我通学家里就开了个玩具厂，招了许多工人。你如果想去，我跟你说说地址……”
“你只要踏踏实实为人家干活，待遇也不错!这样过一年半载等咱爹不再逼你了你再回来!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你若在家死扛，凭咱爹的死脑筋，他一定会逼你上轿的!”
“你说的也是一个办法!只是我走了就会轮到你受罪了!咱家活这么多，我
不放心你啊巧萍!你还太小，不像我……
”
“我已经高中毕业了还小啥哩也该替你分担些忧愁了!姐，如果你想去，
到那儿就好好干，学些手艺将来自已开个工厂，这穷乡僻壤是没什么前程的!”
“好吧!让我想一想……”巧云好像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