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细腻愈合 > 第9章 寸步不离
景时感觉到床边的人似乎要离开,伸手抓住了他温热的手掌,而这一下用了好大的力气,扯得胸腔和头都疼。
她的眉头皱起,似乎是有些难受,声音虚弱,念着,“别走,别走。”
戚树薄唇微张,被握住的手一抖,她的手过于冰凉。
他说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安抚着迷糊的景时,“景时小姐,我不走,我去拿条干毛巾。”
“别走……”
景时只喃喃着让他别走,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景时小姐,我不离开。”
戚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要说这样的话,说着不离开她的话,明明他只是让他暂时别走。
他握着景时的手,又替她揶了揶被子。
戚树嗅到了房间内从进来时就察觉到的不一样的气味,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最终落在一处安神的熏香上。
戚树看了看景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或许答案早已经被掩埋在那个叫Sarah的女人身上。
时光无形的缓缓流逝,夜晚降临,冰城的上城区里,所有的地方,华灯初上。
房间外多了些错综的脚步声。
“戚树。”
景辉叫着戚树的名字,大着步子踏进了房间,看见戚树蹲在床边,女儿景时躺在床铺里昏睡着。
他的身后还站着景昕和柒砚川。
“景先生。”
戚树握着景时的手早已在景辉进来前松开,他站起身来微微鞠躬,脚下一阵发麻,差点没站稳。
景辉带来了景氏的私人医生宋,宋医生查看着景时的情况。
“景先生请放心,小姐没什么事,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嗯,出去吧。”
景辉像是长舒了一口气,眉头紧蹙,看着床铺里的女孩。
接着他看向了戚树,阴翳的目光好似变成带着攻击性的刀子扎在他身上。
“戚树,待会来书房一趟,你最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说法。”
景辉在责怪戚树没保护好景时,没尽到他应尽的职责。
“是,景先生。”
戚树低下头,是该怪他的,明明察觉到了她的怪异情绪,却没有多往前想一步。
“爸,既然她没事我就先回房了,有些困了。明天我还要参加公司会议。”
景辉身后的景昕这样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景辉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瞬时让她心中颤栗。
景昕像是会切换皮囊般,脸上立马挂起了一层微笑,走到景辉身旁宽慰着他,“爸,你误会了,我也是担心阿时的。您也别太担心了,注意身L。”
戚树看见,景辉身上散发着作为上城顶端上位者的气场,正压着怒意。
景昕没再敢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瞥了一眼床铺里的景时后乖乖地站在了旁边。
待到所有人散去,柒砚川站在远远的地方,深深望了一眼景时便关上门离开。
他知道,他的身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待在她身边。
戚树跟着景辉的步伐,一前一后单独进了书房里。
戚树祥像个犯错的人端站在景辉面前,景辉坐在复古风的沙发里,像旧世纪里拥有至高王权的长者。
“说。”
“景时小姐,是自杀。”
景辉皱起了眉,比起相信景时会自杀,他更愿意相信戚树学会了说谎。
他了解到的景时永远是充记希望又鲜活的,哪怕是后来发生了变故,她也还是努力的让着事,这么聪明,要强又要自尊的女儿怎么会选择自杀。
“你什么时侯学会了说谎?”
戚树对上景辉的视线,看到他的眼神里全是质疑。
“戚树不会说谎。景时小姐这半个月来情绪一直不佳,今天她点了很浓的安神香,导致陈姨昏睡。景时小姐锁紧了门,想把自已溺死在浴缸里,她还想割腕,但也许是怕疼没有继续。”
景辉的神色在戚树的叙述里变得有些悲戚,她一直努力的活着,为什么突然……
“景先生,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向您报告景时小姐的情绪变化。”
戚树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以后,寸步不离。”
景辉简洁的命令。
“是。”
景辉抹了一把脸让自已清醒些,摆了摆手示意戚树离开。
戚树转过身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又转过来看着景辉。
“有事?”
景辉看着他欲言又止,皱起眉头。
“景先生,景时小姐太孤独了,我想,您应该多关心一下她。”
戚树说出这句话的时侯,没有太多的思想斗争,他觉得他应当这么说。景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拥有,但其实太空虚,这几年,他所看到的有关于她的生活,都是难以揉碎的孤独。
听到这句的景辉,很明显是愣住了,他想过戚树的赤诚和真实,但他把所有人不敢说的禁忌说了出来。
“戚树,你管的太宽了。”
“是,抱歉景先生。”
戚树抿了一下嘴,关上门离开,他从头到尾没再看到过陈姨,还是问了管家一句,“金管家,陈姨呢?”
金管家微微一笑,脸上的褶皱透着一些阴沉。
他只是将戚树带到楼梯处,说了一句,“她老了,要去下城区养老。”
然后就示意他下楼离开,戚树看到了他袖口处的血迹。
此时,空荡荡的公车上,陈姨浑身是伤,止不住的颤栗,紧紧盯着前面的司机。
就是因为惧怕这样的下场,她才会想到逃跑。可是太过异想天开,太阳刚落她就被金管家抓了回去,受了十余下血淋淋的鞭刑。
公车晚上七点就停运,但景氏有能力让司机专门送她去一趟下城区,她知道自已是要被送去机械厂让苦活,但是还好,她起码还活着。
公车突然停了下来,两位乘客上了车,都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分别坐在陈姨身前和身后的座位上。
安静与窒息感,公车已经开下了拉索大桥,进入下城区的领地。
陈姨颤抖着,她听见身后那个人的声音,“景辉愿意留你一条命,可柒先生不愿意呢。”
冰冷的器物深深穿进了陈姨的腹腔,前面的人捞起她下了车。
司机只是停车再启动,一切他只当作不知晓。
公车没有驶进终点站场,而是拐入了黑暗中,消失在夜色里。
……
戚树打开自已的小房间,取下一件新的黑色衬衫换上,原来那件衬衫已经濡湿,也被景时抓得不成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扣下最后一颗暗灰色纽扣,这才想起来自已的外套好像还挂在景时的轮椅上。
戚树转过身来,余光里瞥见桌上摆着一份纸质的东西。
他拿起那两张纸,“解约协议”。
“自今日晚二十时整起,乙方所欠债款为
0.00,甲乙双方关于一号合通的全部条款和约定作废,乙方可随时结束服务关系,恢复自由……”
戚树的手垂了下来,紧紧捏着那两张纸,定定的站在房间里很久很久。
最终,他将这份协议放进了最下面一层的储物柜抽屉里,在两年后才将它拿出来并签上了自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