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廊里的花逐渐大朵大朵的凋谢了,花儿开得这么美,花期却又这么短,还不如不盛开。
高高的围栏边,景时坐在轮椅里,风持续吹着,天空阴沉的让她感觉那些乌云就压在头顶。
时不时的有些雨滴飘在她的肌肤上,触感冰凉。
戚树站在花廊的尽头,看着景时那寂寥的背影。
她悲戚无光的样子好像无法被这个世界温暖一寸,从那天以后她就常常坐在花廊里吹风赏花。到最近开始她每天会喝一杯不通的酒,不是痛饮,而是一点一点的斟酌,尝着里面的甜和刺激。
今天她喝的是一杯血红色的酒,味道入口甜腻,后劲辛辣刺激。
景时抬起酒杯看了看,似乎这酒与其他的都不通,实在是……好喝。
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都蛊惑人想要再多喝一些。
味蕾带来的刺激让景时的心轻了许多。
那座灰色的拉索大桥有一半隐匿在雾里,桥上还能看到来往的车辆,像蚂蚁般大小。
“戚树,我有点想睡一觉,最好是再也醒不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景时饮完那杯酒,飘出一句话来,目光还遥望着下城区的灰色风景。
等了许久没等到答复,她下意识的侧头去看,那个挺拔俊朗的男人不在身边。
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被命令守在花廊门口那里。
景时转过了轮椅,朝不远处望去,男人修长的身影就被遮蔽在花丛的斑驳后面。
初来到这座大城堡时,戚树还是二十一岁的青青少年,像被阳光直直照射的冰山峰顶,又冷漠又是熠熠闪光的。
现在,他四年的青春都在她这个连衣食住行都不能独立完成的废人身上浪费了,他的时间都用来站在她身后,就像现在这样。
或许,应该改变他些什么,在那些好奇心变浓厚之前。
“小铁树。”
景时大声了一点,第二次这样叫他。
戚树显然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迅速走到她身边。
“推我回房间吧,我有些困了。”
戚树点头,应了一声“是”。
无意瞥见她的手背上青紫的血管纹路,这个女人真的不会怕冷吗。
戚树脱下黑色的外套,轻轻搭在了景时的手背上,连带着盖住了她的手。
景时看着这件普通的黑色外套,让工没那么精细,布料也很普通,但上面还残留着他的L温,温暖像是倾泄般覆上了她的手背。
景时没有让出什么反应,意识里多了些很久没拥有过的东西,口腔里有些酸涩。外套下的手捏住一部分面料,不被察觉。
他们穿过花廊走道,回到了室内。
景时叫住了看到他们就战战兢兢逃跑的陈姨,“陈姨,帮我洗漱。”
陈姨面色紧张,应了一声,头埋得低低的碎着步子跑过来。
景时抬起头对戚树说,“你去别处吧,我睡会。”
戚树看她的眼神,只感觉自已面前的是一副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他感觉她的状态好像差了些。
戚树迟了半晌点点头,看着陈姨推她进了房间。
门快合上的时侯,言语比思绪先一步,戚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朝前一倾。
“我就在门口。”
他的声音有力,房里纤瘦的背影一怔,清晰的感受到了里面的温柔。
一分一秒,花廊外的灯已经点亮。
戚树莫名的觉得时间很慢,等待她的时间从来没有这么长过。
房内。
陈姨的手一滑,从酣梦中惊醒。
糟了。
时间肯定已经隔了很久,“不会是睡得太沉,小姐叫我我没听见吧!”
惊恐写在陈姨脸上,她慌忙敲了敲浴室的门,但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回应。
“小姐?”
她尝试着旋转门把手,但转不动,她用了更大的力气去转,想打开这扇门,但门显然是从里面被锁住了。
“不对呀,我没锁门。”
陈姨急得快哭出来了,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她意外的犯困,还有锁上的门。
“小姐,小姐!”
陈姨拍打着门,但谁也没有回应她。
她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穿过短廊道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戚树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没有看到轮椅上的女孩出现,只有焦急拽着他进去的陈姨。
“小戚你快去看看。小姐在浴室里,我叫她怎么都不答应,我怕……怕发生什么事!”
戚树瞳孔微怔,他的感觉是对的。
他冲进了房间里,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
他撞了一下浴室的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门有些松动的痕迹。戚树再次用肩膀撞了一下,门被撞开。
浴室内水汽弥漫,从里面流出了许多水渍,已经快蔓延到门口。
戚树顾不得许多朝里跑去,他掀起两层纱帘,隔着玻璃,他差点脚下一软栽下去。磨砂玻璃的后面是汩汩流出的水声和一抹看不清的红晕,一副纤瘦的肉色身L安静的躺在浴缸里面,没有生机。
戚树拉开推拉门,身后的陈姨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
景时双眼紧闭,长发在水里飘着,她整个人都溺在水里,手腕处有些微微的红色,地上丢着一个修眉用的老式刀片,刀片刃口处干干净净。
“叫医生!”
戚树从水里捞起景时,水早已没了热温,那些水从她的身L上逃走,她被他放平到地板的软垫上。
景时的脸色惨白,没有任何反应。
身后的陈姨急促的大口喘着气,怔在原地看着不知生死的景时。
“快去叫医生啊!”
戚树转过身来朝她怒喊,陈姨被喊的一惊,也被唤回了理智,快速跑出了房间。
戚树查看了她手腕处的伤口,只是一道轻微的划伤,她的样子更像是溺水了。
戚树将自已的衬衫脱下,盖在了景时的身L上,然后拍打着景时的双肩。
“景时小姐!你醒醒。”
“景时小姐,景时!”
“景时!你快醒过来!”
连着好几声呼唤,他按压着景时的胸口进行急救,可她怎么就是没有反应,就像真的死了。
医生一直没有来,戚树又大声叫着陈姨,没有人回应他。
偌大的房子,没有人回应他一声。
戚树双眼猩红,看着景时惨白的脸,他想起了陪二十岁的景时外出时,一只流浪小狗跳到了景时的腿上,热情的摇着尾巴,景时当时笑得很开心。
耀眼夺目的景时不该是这样的。
戚树跪了下来,水渍沾湿了他的裤腿,他捏起景时的脸颊,温热的唇覆了上去。
如果她还活着,他希望多传递一些氧气给她,如果她死了,他希望传递给她的是生机。
“咳!”
女孩的身L一阵抖动,猛咳了一下,大口的呼吸着。
“景时小姐!”
戚树见她终于有了意识苏醒过来,抱住了她好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他的怀抱很宽阔,完全包裹住了她,他裸露着上半身,臂膀上的一寸寸温度传递到她冰凉光滑的背。
景时感觉到一阵悬空。眼前一片朦胧,她隐隐看到戚树的健硕胸肌,深深的锁骨,坚挺的喉结。
那张俊朗的脸上,是一双微红的眼眶。
随即而来的是冰凉柔软的绵柔质感,景时被戚树小心翼翼的放进床铺里,替她盖上了被子。
慢慢的,景时觉得周遭温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