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等景时睁开眼时,戚树已经穿戴整齐端端的站在门口处,目不斜视。
真像个高级大厦门口站岗的保安。
“景时小姐,早安。”
景时手肘撑着床坐起来,却感觉小腹有些微痛,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算了算确实是那位亲戚来的日子。
“戚……戚树,去拿肢具来。”
戚树看她捂着自已的肚子,脸色也有些不好,觉得她可能是要上厕所,出了门去取下肢肢具。
那副肢具是景氏器械设计室专业团队打造的,智能便利,但景时从来不用。
清醒以后,小腹倒是越来越疼了,可能是这几日总是吹凉风的原因。
等戚树帮景时穿戴好肢具,轻便舒适的肢具戴在她的脚踝还有膝关节处。
景时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坐在床边,脸色有些难看。
戚树以为是需要他帮忙搀扶,择步就要靠近。
景时伸开手挡住了他:“你,你帮我拿一片卫生巾……还有干净的内裤。”
后面几个字的声音特别小,但戚树听力好。仿佛是什么晴天霹雳,但又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戚树遇到人生盲区的时侯,需要三秒钟来反应。
戚树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的脸色这么难看,有些煞白,还捂着小腹。
之前见许阳照顾许星的时侯,许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原来是女性的特殊期。许阳当时还给许星煮了一碗红糖姜茶,说是可以暖暖肚子。
表情很像智障的戚树很快拿来了东西,专门放内衣裤的盒子,卫生巾有护垫还有日用夜用。
景时的脸色更难看了,倒也不必……
她拒绝了戚树的搀扶,一步一步的挪向卫生间,关紧了门。
真的太难堪了。
景时处理好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怨念了一句,“真是没用至极。”
等她出来时,戚树不见了,被污染的被单消失了,轮椅就放在卫生间门口,上面放了几件新的素色连衣裙,还是稍微厚些的那几件。床沿上还放了一双长棉袜,地上放了一双黑色平底小皮鞋。
景时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有些波动。
她再次一步一步的挪向床边,伸出手想去拆下肢具,却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门外的戚树听到声音赶忙打开门,他的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是一个箭步便到了她旁边,还能顺手放下一杯红糖姜茶到旁边的物品架上,然后抱起她重新坐好在床上。
“对不起,景时小姐,我的疏忽。”
戚树一边道歉一边查看着她有没有哪里擦破或者摔伤。
“确实,太笨了。”
景时的口气不佳,有些愠怒,戚树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定是冰冷不悦的。
景时瞥了一眼旁边那杯红褐色的热茶,瞳孔微怔,接着轻笑一声:“你倒是当仆人的好料子。”
仆人两个字悠悠然传进戚树的耳朵里。
戚树自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他从一个私人保镖变成了私人下属,她要求什么,他便听什么。
“每次难堪的时侯你总能看见,等你还完了钱离开这里的时侯,我一定跟你签份保密协议。”
戚树感觉到,景时说这句话的时侯好像愉悦了一些。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景时,单膝跪地在她面前,说道:“不难堪,只是正常的生活需要。”
不难堪。
“我从没觉得,景时小姐这样精致漂亮又耀眼的人难堪。等合通到期后,如果有荣幸我可以是景时小姐的一位朋友,景时小姐不必担心保密之类的问题。”
戚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解下景时脚踝处肢具的两道按扣,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当然,如果景时小姐需要签一份,我会签。”
戚树抬起眼眸看着景时,他的眸子虽然冷,但真诚得熠熠闪光,和初见到戚树那天一样。
四年来刻意浮夸的古怪脾气和对他故意的欺侮,好像没有攻陷他的骄傲一分。
他一如当初熠熠闪光,依旧像一棵巍峨的松柏。
景时缓缓抬起脚,脚掌撑在他跪着的那条腿的大腿上。
戚树感觉到腿面上逐渐传递来的一片冰凉,是她脚掌的温度。
“拆掉。”
她的声音清冷,没有情绪,只有命令。
顺着这条腿看上去,景时正低着眸看他。
她的脚掌一直踩在他的大腿上,他有些紧张,连带着浅蓝衬衫的背心处渗出一层密汗。
就是这样有些暧昧的动作,让他分了些神到她的腿上。
颀长纤细,光滑细腻,丝毫没有因为腿疾变形。
只有左腿的小腿处有一条十公分的疤痕。对景氏的人脉来说,去一条疤很容易,他亲眼见到景时拒绝了景辉找来的专业医生。
拆解完所有的肢具,景时挑选了一件素灰色的连衣裙放在身旁。
景时意味不明的笑,这证明她又要作妖欺负他了。
下一刻,她直接抓起裙摆就要脱下裙子。戚树瞪圆了眼迅速转过身去,脚底下如果带着打火石那一定会着火,他的胸膛肉眼可见的有些起伏。
戚树不想去回忆,但他确实看见了。
雪白的皮肤,娇柔的腰肢,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戚树攥紧了拳,心下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子怒意,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紧张还是气她不把他当男人。
估摸着她换好了衣服,戚树转过身,随手捞起旁边的白色长袜。
景时看见,熠熠闪光的人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没等景时下令,他自然的将景时抱到了轮椅上轻轻放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还有些微微凸起的血管,结实有力。他将白袜挽成一叠,又从她的脚尖处套起,缓缓舒展开,提到了她的膝盖处。
如果她的腿有知觉的话,一定能感受到他手指的灼热温度和皮肤的摩擦感。
景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没表现出她此时的惊讶,只是瞥了一眼戚树,瞧见他的耳根有些微红。
面对戚树突如其来的愠怒和动作,她突然有些好奇。
她想见见戚树的最低处,想见见他大喜大怒的样子,想见见更多的他。
可是之前不管她无理地让些什么,他都一一应着,除了拥抱。
算了,只不过是一场主仆关系。
想到这里,景时回了神,戚树为她打开房门,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五十平米的房间。
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下楼来的柒砚川。宿醉的他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柒砚川在看到他们从一间房出来的时侯,脚步有些放慢。
他看了一眼景时身上的素灰色连衣裙,心下多了一些疑虑,看向戚树的眼神阴郁。
他问起,“怎么回事?”
戚树微微颔首,雌性优雅的声音不卑不亢,“没什么柒先生,景时小姐和我商量事而已。”
听到这句话,景时本来低着的眸子一抬,自已好像斩获了一名忠心保镖先生。
没等柒砚川再说些什么。
“砚川。”
景昕正在楼上叫他。柒砚川像是变脸一般,回头给了三楼的景昕一个温柔的笑。
景时看他这副让派,冷笑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如果是以前,戚树一定会向这位旧东家解释。
但对于昨晚柒砚川对景时的越界行为,他觉得他需要和柒砚川划清界限,尽管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是柒砚川介绍给他这份可以短时间还清父亲六百万赌债的工作。
但是他也知道,替他一次性还清债务的是景辉,另外给他一个月五万薪水还包揽他衣食住行的是景时,不是柒砚川。
从他说只要她需要的时侯,他就决定不再受柒砚川指令。并在剩余的五年里,保护好景时,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保镖先生,怎么不继续当双面间谍了?”
“……是的,景时小姐。”
原来她认为他是双面间谍,他只不过偶尔给柒砚川放放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