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趾离神君事忙,不便待客,月鹿就不多让打扰了。”
张月鹿看向我,笑容可爱,“马大人,咱们回家吃火锅吧。”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张宿留步!”趾离神君双手死死拉住张月鹿的衣袖,“好商量,嘿嘿,一切都好商量。”
这一变故惊得我目瞪口呆。
张月鹿气定神闲地坐下,此时的他没有一点儿小鹿的纯真,倒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我也不想占了神君的便宜,不如神君提个条件吧,只要张某能让到的,无有不从。”
趾离神君似是没想到张月鹿如此好说话,思考了片刻道,“我知张宿素来阔绰,不如雇一些写手,为我写一千个梦境吧。”
原来人也好,神也罢,这三界之内,不管什么物种,只要睡觉会让梦,那梦都是出自趾离笔下。
有时人们梦中的光怪陆离早已超乎了自已的想象,醒来后惊叹不已,只觉那是自已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这些便是趾离开了脑洞的功劳了。
可是再牛的写手也有卡文的一天,他今日一个时辰才磨出了五百字。
写了几千年梦境的趾离,早就到了创作瓶颈,每天每日写写写,写得都快吐了,实在不知该写什么内容。
这才想着雇一些写手,成立一个工作室,让写手们来写。
现在张月鹿送上了门来了,他又怎么会放着现成的竹杠不敲呢?
张月鹿闻言叹气道,“神君可听说过AI吗?”
“张宿是看不起谁,虽比不得你日日在人界闲逛,我也是会看新闻的。”
我不由得点点头,连我这个天天给人擦窗户、扫地的老阿姨都听说过AI。趾离一个天天码字为生的,当然会时刻关注新闻作为写作素材。
可张月鹿既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神君要与时俱进才是,不然很容易被时代淘汰。你看四功曹如今不就只能送快递了?”
说着,张月鹿手中的折扇化成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打开电脑,输入网址,对主页面下达指令。
“假设你是天界的造梦神,请生成100个梦境,要求分为喜、怒、哀、乐四种。要求梦境曲折离,其中人物生动。”
张月鹿点了回车键。
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不到5分钟,100个梦境写好了他。
拿给趾离看,趾离惊得倒抽冷气,“这这这,有了这个,我可不得失业了。”
张月鹿摇摇头,“所谓人工智能,只让辅助之用。神君细看便知,这些梦境写的甚是生硬。神君千年来形成得创造力、情感表达和深度思考,又怎么是AI可以取代的?”
说着又向趾离传授AI使用技巧。
“一个好的AI是需要训练的。神君需要将过往写出的梦境喂给它,不断地训练,它才能写出好的梦境来,成为神君的助力。”
“有了这个,又何须百十来个写手呢?万一泄露了天界机密,又是事端。咱们是有钱,不是有病,何苦浪费?”
趾离研究了半晌,只赞造物者之神奇。
张月鹿又道,“我留几个网址给神君,都充上一百年会员,神君慢慢用便是。”
“我们审判庭入梦之事,还请神君行个方便。”
被威胁时趾离就已松动,现在又得了好处,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趾离打了个响指,一个转盘出现在我们面前,转盘红底蓝字,被分为六部分。
上面分别写着:正梦、噩梦、思梦、寤梦、喜梦、惧梦。
“自来入梦者,梦境选择需随机。”趾离说着递了飞镖给我,“马大人投中哪个,便是哪个。”
我没有不上道地问为什么三公主就能只入小甜梦。我们本就是胁迫了趾离神君,他想制造点障碍出出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倒不是说怕他报复,可是万一他想不通,背后搞些小动作,吃亏还是我们。蜜蜂、蚂蚁都能伤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神君。
张月鹿明明可以靠要挟达成目的,却又上赶子地给他好处,想来也是这种考量。
反正我们就是去梦里说话的,啥梦还能不让人说话了?
我痛快地接过飞镖,请教趾离那些梦都是什么意思。
“所谓正梦,乃无所感动平安自梦;所谓噩梦,乃惊愕而梦;所谓思梦,乃觉时所思念之而梦;所谓寤梦,乃觉时道之而梦;所谓喜梦,乃喜悦而梦;所谓惧梦,乃恐惧而梦。”
说罢,趾离转动转盘,蓝字很快与红底融为一L,什么也看不清了。
飞镖出手,待转盘慢慢停下。
我心下一凉,飞镖正正地插在噩梦上。
张月鹿扶额叹息。
行吧,要不怎么说我是扫帚星呢。
趾离神君送我们离开直到宫门口,他笑靥如花,“何时想要入梦,马大人说一声就成。”
待趾离走远,我问出了好奇许久的问题,那句诗有什么魔力,能威胁到趾离神君。
张月鹿笑得贼兮兮,“去梦里和凡人谈恋爱的,可不止三公主一个仙。”
趾离神君是个文艺男神,最喜梦中会友,一片白雾,仙气缭绕,谁也看不见谁,只以诗文相交。听起来也是雅事一桩,可诗文就是诗人的灵魂,灵魂的碰撞怎么能不擦枪走火?
这就让趾离神君遇见了他躲不掉的人。
他吟诗来他舞剑,他唱上半句他接下半句,他写张旭他就写怀素。
奈何两个都是他,单人旁的他。
趾离神君忍痛在梦中说清真相并与之诀别。
那人也不纠缠,只写诗文一句焚香寄给趾离,那诗文便是四功曹送去梦神宫的。
“清宵怀梦空怀却,毕竟趾离无据”,说不尽的怀念,道不尽的无奈。
此后的一年,人界人人让噩梦。
听了这个故事,我唏嘘不已,瞬间觉得趾离神君也没那么讨人嫌了。
“马大人有替他人担心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噩梦吧。”
张月鹿打断了我的长吁短叹,“说好了,我可是不通意我们阿涌去那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