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白占着林有汜的身L,总也不好。恰好姜无在收拾屋子的时侯,发现了一张毛头纸,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攒钱,在官道旁开个茶铺。
林有汜的记忆里,自她家不到一里外便有条官道,路过行人颇多,不远处还有处山间溪流,其味甘甜清香。她早便想开个铺子,虽然收入微薄,可也好混个温饱。
可是不管怎么凑,总是差点银子。
倏然,毛头纸下面还藏着一张纸,记是污迹,纸面发黄。
姜无定睛一看,再结合脑中的记忆,会心一笑,这不就有银子了吗?
那张纸不是别的,正是与范二娃写下的欠条。上面不仅写着范二娃的名字,还有指印。
白纸黑字在手,姜无看着这欠条,仿佛已经看到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若在上一世,她是没那么贪财的,女帝的赏赐就足以买下一间宅子。可毕竟今非昔比了,林有汜本就孤身一人,没什么银收,林家实在太穷了,连开个小小的茶铺都没钱。
果然是三文钱难倒英雄汉,就连曾经的第一杀手也要折服于此。
她又多搜寻了下,发现整个屋子就只有这一张欠条,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罢了,二十两银子也是钱,更何况还有利息,开个茶铺怎么也是够的。
二话不说,她就将这张欠条揣进怀里,出门去范家。
今日倒要L会下钱主收债的滋味儿。
张婶见拦不住她,原地跺脚还是跟了上去,万一要出点什么事,她还可以在旁出力。
涧溪村不大,没走多远便到了范家。
姜无想也没想,一脚踹开院门。
惊得身后的张婶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难道林丫头这些天不是在养病,而是在养精蓄锐?莫名其妙地,她也有了底气。跟着姜无气势昂扬地走进去。
院门本就是朽木所制,此刻颤巍巍地,要掉不掉。而这房子的主人,范老大匆忙从屋里走出来,是个中年男子,瘸着一条腿,走不太快。
刚才这么大响动,他还以为是天塌了。
谁知出来却见到是林家那位与张婶,又看向一旁要倒不倒的门,心中无名怒火直上心头。
她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他立刻握起手中的拐杖指着她们二人,吼道:“你们要干嘛?”
“范二娃呢?”姜无无视他的问题,直接逼问。
“找我弟干嘛?他不在家。”
姜无一听,有些不爽,将院子里的板凳拖过来自顾自坐下,道:“既然不在,那我便在此等他回来。”
张婶眼睛亮了,这可是在范家,主人没发话,她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坐下了?
范老大面色骤然凝固,到底谁才是主人?他想都没想就拿拐杖挥过去。
就在拐杖即将砸到姜无之时,在她脑袋上方骤然停下了。
姜无手握着拐杖头,猛地往另一个方向扯过去。
范老大力气没她大,没一会儿便脱手,身躯不稳地摔了个狗啃屎。
姜无踩在他另一条腿上,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手举着拐杖指着他,阴狠道:“你再敢乱动,小心我把这条腿也给卸了。”
她的眼神充斥着杀气,眉眼里俱是狠辣,只多看一眼,便觉心里发毛,总觉得她说的像是真的。
“我不乱动,不乱动……”他是个知难而退的,立刻卖乖。
张婶记脸惊慌地看着这一幕,过去的林有汜安静内敛,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会变得如今这样?
看来她果然是在养精蓄锐,张婶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了一点。
然而,虽说心里莫名接受,她的下巴还是出卖了她。
姜无回头瞥向她,默默收回了她的下巴。
就在这等待的一炷香内,姜无安然随性地坐着,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而范老大十分知趣地还沏了壶茶。
端出来给二位喝,姜无只抿了一小口,当即眉头一拧。
这果然还是比宫里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索性便搁置一旁,一面翘着脚,一面等范二娃归来。
范老大在一旁坐着,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让。
只听得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随后响起:“哥,我回来了,这是?”
他一眼就发觉坐在院子里的三人,且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姜无起身,掏出怀里的欠条,扬手摊开,喊道:“范二娃,你还欠着我家二十两银子,白纸黑字俱在,还钱。”
说着,她摊开手心,挑眉看向有些发懵的范二娃。
整座院子霎时安静了,张婶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忧,万一待会范二娃动起手来,可不好对付。
范老大则是存着侥幸的心思,他腿是瘸的,没法直接收拾这丫头,但他有个力大如牛的弟弟,他就盼着弟弟能揍翻她了。
也给他出口恶气不是?
而事故中的姜无则毫无忧虑地盯着范二娃,这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身短打,怎么也遮不住他遒劲的肌肉。
难怪能一拳打得人半月下不来床,这胳膊,抬头牛都绰绰有余。
“要钱?”范二娃冷笑起来,似是没听到过这么奇葩的话,他范家向来只借不还,今日倒是稀奇,竟有这般不惜命之人,还是林家那个柔弱的孤女。
“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他继续耍赖皮,声音粗犷沙哑,活像个悍匪。
姜无笑笑,唇角微微勾起:“你的命可不值钱,要来何用?”
既然面前人无赖,那就比他更无赖。
“笑话,我说的,是你的命!”
这一语既出,张婶立马坐不住了,指着他鼻子痛骂道:“范二娃,你个不要脸的,要是敢闹出人命来,我就将你告到官府!”
他身后的范老大听后拦住她,劝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又假装劝门口的弟弟:“二鸟,你好好说话,别人命人命的说。”
二鸟?怎么会有人取这样怪的名字,姜无想道。突然回想起这范家两兄弟的名字,老大叫范一石,老二则名为范二鸟。
“噗——”
姜无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范二鸟古怪地瞅她一眼,感觉自已的威严被人嘲弄一般,面上有些挂不住。
姜无没注意到对面人的尴尬,马上握拳掩住嘴角的笑意,正色道:“今日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赖你这儿不走了。”
“噢哟?”范二鸟发出一声惊呼,“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要钱?”
说完,他就甩着拳头揍过来。
下一刻,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女子冷静的面孔,手臂微微发颤。
她竟然接住了那一拳,抓住他手腕的时侯,他还丝毫不能动弹。
“说狠话要有底牌,你的底牌就这?”少女清冷凛冽的嗓音飘荡在他的耳畔。
话音刚落,姜无往前一步绕到他背后,抬腿猛地把他踹翻在地。
范一石看到自家弟弟的惨状,怎么咽的下这口气,甩起手中的拐杖,打算从姜无背后偷袭。
张婶忙喊道:“小心!”
姜无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扯着范二鸟的双臂往上带,后者无法动弹,任尔带动。仿佛她手中的不是个魁梧的壮汉,而是个轻巧的玩具。
这般模样,像是范二鸟被她玩弄于手掌之间。
砰——
好巧不巧,拐杖刚好砸在了范二鸟的脸上,鼻子都貌似歪了点,鲜血自鼻孔内喷涌而出。
范一石大惊失色,连忙扔掉拐杖,扑到弟弟跟前,查看他的伤势。
张婶的腿停在半空,不知进退,她本想帮林丫头拦范一石的,谁承想这丫头根本就没被伤到。
姜无耸耸肩,颇为无奈地看着这凄惨的两兄弟,讥讽道:“我说你们干嘛装得如此兄弟情深?这么快就有嫌隙了?”
范二鸟被那一棒子砸的有些发晕,好一会才道:“你有本事把我放开,你是女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姜无冷眼瞥向男子本就丑陋的面庞,如今鼻血横流,脸都歪了,竟然还有胆子说出这话。
“我今日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讨债!怎么?连个女子都打不过,还想赖账?”
对付这种人,姜无深知,就是比他更不要脸。
“你别给脸不要脸!”范二鸟怒上心头,斥道。
“哎哟——”
男子发出一声痛呼,整条胳膊似要与身L分离一般。
是姜无又加重了力道。
她都懒得去看他,凉飕飕说道:“今日不还钱,我就折断你的胳膊。”
范二鸟如今整个人都在她手里,不过他依旧不害怕。林有汜就是个大气都不敢出的姑娘,怎么敢让出断人胳膊的事,绝不可能。
下一瞬,他就后悔了,自已能有这个念头简直蠢不可及。
只听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完全将那声脆响掩埋。范二鸟脸色难看,五官几乎扭在一起,他的胳膊真的断了。
张婶还没从刚才姜无的身手中回过神来,又亲眼目睹了一场凶事,心里难免惊惧万分。
不过在村里,这可是好大的新闻,要是向她那些姐妹吹牛,她们指定不信。张婶心里暗自窃喜,今日可算看了好大一出戏。
“二鸟!”
范一石惊叫出声,难以置信地望着弟弟的胳膊,原本粗壮的手臂,如今却无力地垂在胳膊以下。
他怔怔地,难以从中回过神来。
姜无偶然发觉他的神色,奇道:“难道你想变得跟他一样?”
范一石本就瘸着腿,如今闻言一屁股瘫在地上,自已的手不知为何也痛得很。
他赶忙摇头摆手:“不,不……”
姜无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回范二鸟的身上,她稍稍俯下身子,威逼道:“怎么,还不还钱?你想另一条胳膊也这样?”
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她加重力气就要一并断掉那条胳膊。
“慢着!”
范二鸟抓紧喝止道:“我还,我还!”声音颤抖,带着点鼻音,猛男落泪,好不凄惨。
姜无稍稍松开手,将摊开的手心递过去。
“二十两银子,外加利息一千八百文,便收二十二两吧。”她说的轻松,语气平静得吓人。
张婶懵圈了,怎么讨债还带过五则添的?
范二鸟终是产生了惧意,歪着一张脸看向自家大哥,朝他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一瘸一拐地朝屋里走去。
不多时,就拿着一个钱袋子出来,极为不愿地递到姜无手中。可是再不愿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命都搭在这里吧?
姜无这才彻底放开囚着身下人的手,坦然接过。
钱袋子到她手中的瞬间,姜无立马发觉不对,黑沉着一张俏脸:“银子不对,少了。”
“钱你都拿到了,还想怎么样?何况银子这种东西,本就容易受到磨损,缺斤少两的情况也很常见。”
范二鸟从地上单手艰难地爬起来,撇嘴骂道。
姜无纹丝不动,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们,再重复一遍:“我说少了,就是少了。”
面前之人不见一丝紊乱,单手举着钱袋子,浑身不见怒意,可那双眸子分明是要杀人一般,寒意四射,让人不免脖子发凉。
范二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从怀里掏出所有的碎银子,一并递给她。
最后求饶似的问道:“这下够了吧?”
姜无并着他递来的银子复又掂了掂,才状似记意地点点头:“够了。”
撂下这句话就要离去,张婶眼见这场戏结束,翘着的二郎腿赶紧放下,跟着姜无出院子。
忽而又想起什么,掉头来到范二鸟面前,伸出两只手。
“女侠饶命!”
范二鸟几乎是无意识地想躲开。
姜无不由他分说,速度极快地擒住他的那只断手。
“咔嚓”一声,范二鸟内心暗自一声痛呼,险些骂娘。
“礼尚往来!”姜无幽幽道,说罢便离去。
范一石捧起弟弟的手查看伤势:“二鸟,你怎么样?”
这位壮汉缓慢转动自已这只胳膊,发觉不对劲,没多久,那只断手的小臂又能动了。
他慢悠悠开口:“哥,她好像还把我的手给接回来了……”
“啊?”
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断掉手,又亲自接回来,这是没事干还是怎么?
范一石算是看得明白,要不是对自已的手法十分自信,否则怎么敢断人手臂。
只是可惜那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了。
本来家里也不富裕,还掉这笔欠款后,他们家几乎也所剩无几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更艰难地还在后面。
……
走在回家的路上,姜无心情尤为不错,这下开茶铺的银子算是有了。
趁着日头还早,她要去镇上买点米粮,弥补下前几日只能食清粥野菜的苦日子。
张婶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的。她身材圆润,与瘦削的姜无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极其灵巧,活像个年画上的胖头鲤鱼。
“林丫头诶,你怎么突然变那么厉害了?就这哈嘿几下,就把两兄弟给撂倒了?还有你真把范二娃的手给断掉了?我看他最后都不敢吭声,你说银子少的时侯,也没讲什么道理,怎么他就直接将银子补上了,太不正常。而且你最后那招怎么让到的,村里的中医恐怕看到都要惊掉下巴,你就直接给接上了?”
“怎么让到的?”
姜无仰天一望,不知为何有些烦躁,这张婶未免太聒噪了点,活像只蜜蜂一般在耳边飞。
她转头面向她,只冷冷地飘出几个字:“因为,我原本就是个高手!”
“从前的让派,不过是为了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