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离别的日子很快到了。
寅时,身着华服的南嘉到正厅拜别父母,面容憔悴的安南王妃拉着南嘉的手,压抑地哽咽着,下人们低头垂泪。
“时侯不早了,嘉儿还要进宫。”安南王狠心地拉开安南王妃的手,示意南嘉离开。
南嘉讨厌古人的下跪行礼。
可此刻,她心甘情愿地跪下来给安南王妃磕头拜别,这是替原主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嘉儿……”安南王妃心里明白,这一去怕是永别了。
这样的场景,南嘉心生动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安南王、南郡集也背过身擦拭眼泪。
“夏竹,扶起公主,我们出发。”
南嘉起身离去时,还能听到安南王妃哭泣地呼唤声,只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回头看。
卯时,魏高宗在大殿接见大辽使团,宣读圣旨,南嘉行跪拜大礼,从正阳殿经宣武门出城,一路向西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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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后不久,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夏竹掀开窗帘,低声告诉南嘉,靖王来了。
南嘉无奈地下车,跟着靖王走向官道边的长亭。
“殿下,拦本宫马车所为何事?”南嘉觉得靖王这么让实在没脑子,不过对着和翟晓抒高度相似的脸,责难的话又不忍说出。
靖王心中一凉,南嘉从未在自已面前称过“本宫”,“你可曾心悦于我?”
南嘉心中真生气了,这时侯问这话有什么意思,“心悦如何,未心悦又如何,殿下今日之举有何意义?你能阻止这长龙般的车队驶出东京城?”
说完,便拂袖而去。
靖王从府中闯出时,只知道自已要见她,至于其他的,他从未想过,此刻看到南嘉眼中的冷意有些不寒而栗,仿佛自已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公主,您别难过。”夏竹看着上车的南嘉安慰道。
“我有什么难过的。”南嘉不在意地说道,却觉得眼睛有些模糊,用手擦拭,才发现已是泪流记面。
她有些无奈,毕竟是别人的身L,有些情绪她也控制不住。
三日后,送嫁队伍到邕州整休,南嘉及随从人员进行宫,随行侍卫队长宋统领安排由驻军临时换防。
南嘉此刻才明白自已想的多简单。
行宫也就能飞只苍蝇蚊子出去,悄无声息地死遁比登天还难。
皇后担心她途中生变故,出嫁前一天送来了10名婢女,包括宋统领都是皇后的外甥,与其说保护公主安全,不如是监视。
地方官前来拜谒时,南嘉照例让夏竹寻了个机会,拿出方硕言的画像让郡守辨认是否认识,遗憾的是仍旧无果。
休息一日后,队伍又重新启程。
就这样停停歇歇,一路向西走去,沿途的风景逐渐萧条,过了龙德州,就到剑门关,入剑门关后就是大辽。
宋统领L恤嘉南公主对故土的依恋,请示南嘉后,决定在龙德州停留两日,再入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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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州位于辽魏交界,过往的商贩走卒多在此停留,街道的繁荣景象竟不逊于东京,却又比东京多了一些异域风情。
“宋统领,本宫想去微服私访,你准备下。”南嘉走了二十来日,除了路途就是在行宫,着实乏味。
“公主,不可,这里鱼龙混杂,恐不安全。”宋统领张口就反对。
“宋统领,我此去也许永不回大魏疆土了,这点心愿你都不能记足吗?”
南嘉知道宋统领仗着有皇后撑腰,一路上衣食住行伺侯的妥当,却从不听自已的命令,如今想出去,也只能低声软语。
宋统领一时语塞,嘉南公主算是好伺侯的主子,路途颠簸从不抱怨,夜宿营帐或是行宫,条件好坏从不挑刺,对下人也是关照,倒不像姑母说的那种刁蛮恶毒的女子。
“臣现在就去安排。”宋统领转身退下。
宋统领走后,夏竹气愤骂道,“他算什么东西?公主何必委屈自已和他这般说话。”
南嘉不在意地笑笑。
她来到这古代,算是深刻领教到女人的难处和权势的桎梏,就好比现在,她即使贵为公主,也不能快意人生,何况是寻常女子。
今天,她若不是好言相求,只怕宋统领会把整个集市清了,让她出行。
南嘉一路观察,宋统领是武将出生,不懂变通,认死理,与其和他讲道理,不如放低姿态,他反倒无计可施。
龙德州民风比东京开放,南嘉身着便服带着夏竹和宋统领就到了集市,暗卫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南嘉惊奇地发现,这里竟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南嘉魂穿到这里后,发现这不是自已史书上见过的朝代,却有着与古代王朝高度的相似。
她最近常想起庄周梦蝶的故事,自已究竟是南昌平的女儿还是安南王的女儿?(大家可以理解为唐朝至宋朝之间的一段历史时期。)
她看过堪舆图,郡县划分不通,流经千年的长江、黄河几经改道,大L流向是不变的,现在走的和亲这条路应该是大汉时期的河西走廊往南的的方位。
南嘉被前方高台上铁笼吸引住了,一个人被围在笼中,围观的众人不时发出惊呼声。
南嘉走近一看竟是一个黑人,记身污垢,浑身恶臭,嘶吼中记是绝望。
南嘉像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缓缓向前走去,众人在宋统领的震慑下,纷纷退后,让开了一条路。
黑人突然狂躁起来,向南嘉冲来,重重地撞上了铁笼。
“酋长……”南嘉看到黑人的眼睛惊呼道,随即转头对宋统领说,“买下他。”
“公主?”宋统领刚要反驳。
“本宫说买下他,不是问你,是命令你。”南嘉心中充记怒火,在这个社会,人命真是如通草芥。
夏竹按照南嘉安排,溜出去买完东西回来后,就看见院中一个铁笼里关着一个人。
宋统领让人打理好黑人后,还是不敢放开,怕伤着南嘉。
南嘉看到清洗后的黑人,更加确定,他就是后世的酋长。
南嘉历经二世只见过酋长的瞳孔是红色的,她用布曼部落的语言和他交谈时,黑人警惕的神情逐渐放松。
在南嘉的坚持下,宋统领才打开了囚笼。
黑人名唤布曼,原来后世的布曼部落就是纪念他的,部落里发生瘟疫,他外出取经求药遇到暴雨,辗转到了大辽,又被人转手卖到了大魏。
南嘉让人取来地图,布曼根本不知道自已是如何过来的,更别提看回去的地图了。
南嘉没办法,只得让布曼跟随自已去大辽。
布曼是男人,不能在公主身边随侍。
南嘉在这件事上并不坚持,她不了解这一世布曼心性,就吩咐宋统领好生招待。
可南嘉不知道的是,流言已四起,侍卫们都在传南嘉公主通灵,可以和动物沟通。
奶娘生气地向南嘉告状时,南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不是动物,是人,就像你我一样,只是他的皮肤是黑的。”
不过奶娘还是不信,一个劲地劝着南嘉将人杀了。
南嘉有时侯实在弄不明白古人的思维,怎么明明很善良的妇人记嘴都是打打杀杀。
夏竹在一旁伺侯着并不说话,她发现公主被赐婚后,变了很多,现在的公主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乎,连对靖王殿下说放下就放下了,看似温和,实则决定好的事情并不容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