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闹哄哄的，苏未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还有几个课代表在忙着收作业。
陈一栀坐下把手里的作业翻了出来。
“你写完了？”
陈一栀点点头，有些困倦地趴到桌上。
“你知不知道徐肆年被保送了？”
陈一栀蓦地睁开眼，然后坐直了身L，有些没反应过来朝着苏未缓缓地摇了摇头。
“什么保送？”
苏未停了笔，然后凑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俩关系好他已经跟你说了呢。”
“他跟三班的李暮朝，六班的吴竹羡，三个保送名额。”
陈一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个是怎么定的？”
“一些学科竞赛什么的，成绩综合评定吧？”
陈一栀点点头，然后又顺势趴了回去。
苏未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把笔盖好，抽过作业递给后面的秦绪。
“苏未。”
陈一栀盯着走廊外面发着呆，然后看到之前那棵光秃秃的树。
那棵树并不是楝城街上常见的梧桐树，它的枝干很奇怪，并不像一般的主干那样，看起来倒有点像无数细细的主干拼在了一起。
苏未接过身后秦绪递过来的薯片，然后凑到了陈一栀的头边。
“怎么了？”
“外面那棵树是什么树啊？”
苏未顺着陈一栀说的看过去，然后顺口回答，“估计是榕树吧。”
“你也不知道？”
陈一栀再次抬起了头，然后有些诧异地盯着苏未。
苏未无辜地摇摇头，“谁关心它是什么树啊？？？”
“也就你好奇吧？”
陈一栀叹了一口气没继续接话。
“陈一栀。”
“你跟徐肆年那么熟，能不能给我他的QQ号啊？”
陈一栀皱眉看向苏未，然后又去看坐在后面看书的秦绪，然后有些抬高声音“你干嘛？”
苏未一瞪眼，然后抓了抓陈一栀的胳膊，举起手来示意她小点声。
“不是我，不是我。”
“是林枝。”
陈一栀不认识林枝，只是对着苏未摇摇头，“可我也只有徐肆年的电话。”
在陈一栀的追问下，苏未才知道林枝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不认识徐肆年，想要联系方式也只是因为想要问他另外一个人的消息。
“那我下午放学，帮你问问吧。”
心里记着苏未的事情，一下课陈一栀就飞奔到徐肆年的班门口等着。
徐肆年貌似还在跟别人讲题，桌边围着一个女孩子，两个人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面比划。
陈一栀退了退，以至于不挡到他们班出来的人。
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教室门口陆续有人走出来，时不时有人看过来，陈一栀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踮起脚透过窗户往里面看过去。
徐肆年的位置已经空了。
陈一栀一愣，然后急忙转身，却直直踩了身后的人一脚，侧上方的人轻呼一口气。
徐肆年白花花的鞋上面印着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陈一栀低头看那个脚印，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徐肆年，“对不起。”
刚想跟小姑娘说没关系，她却没停，“不过你站我后面干什么？还站那么近。”
徐肆年一噎，盯着陈一栀笑了起来，“那······对不起？？？”
这下换陈一栀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巴巴笑了几声后，两个人才晃荡着出校园。
“徐肆年，你认不认识林枝啊？”
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湿哒哒的，陈一栀不经意间问起，然后低头看着去踩水洼。
徐肆年一愣，“应该算认识。”
“那她问我要你的QQ号，我给吗？”
陈一栀停了下来，踮起脚凑近徐肆年一些，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
“我没有QQ号。”
徐肆年顿了顿，轻轻咽了咽，有早就给陈一栀了。
陈一栀惊讶，这个人居然没有QQ。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到公交车站。
“徐肆年，你被保送灵华了？”
“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那你是不是不用高考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学习。”
·····
陈一栀跟徐肆年在书店门口看见了娄亓。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像是刚结完账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女生拉着他的衣角。
徐肆年弯下腰，侧了过来靠近还在望着那边的陈一栀，轻声开口，“那个是林枝。”
陈一栀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他俩认识啊？”
“林枝要我的联系方式估计就是找娄亓。”
娄亓甩了甩拉着自已衣袖的手，有些无奈，“能不能别烦我。”
林枝紧紧跟着，然后又去抓娄亓的胳膊。
“亓亓，人家想你嘛~”
娄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停了下来去看才长到自已胸口的小姑娘。
是比初二的时侯要高些，编着公主辫的头发因为刚刚的拉扯有些散乱，校服领子也好好的扣着，但就是······
这个嘴这么那么红，脸上还浮着一层白白的粉。
娄亓皱了皱眉，弯下腰凑近林枝，然后伸手在没抹匀的地方擦了擦。
“林枝，你不好好读书是吧？”
林枝有些生气了，跺了跺脚，松开抓着娄亓的胳膊，“娄亓！”
娄亓拿着还没拆封的书指了指林枝，“别来烦我。”
说完又像觉得不够凶狠，退后了几步。
“再来店里让阿姨给你腿打断。”
林枝被气得厉害了，盯着娄亓的背影看了半晌，“死娄亓，你叫是吧？？再找你我是狗。”
娄亓硬是没回头，飞快上了车，直直开车走人，也没管后面急得跺脚的林枝。
林枝说话声音很大，陈一栀听得很清楚。
林枝跟着离开后，徐肆年才开口跟陈一栀解释。
“林枝之前被欺负，娄亓看到就帮了个忙。”
听着徐肆年的话，陈一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徐肆年往书店走。
两个人在书店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八点，楝城彻底跌入夜色，街道外面有很小的车流声，还参杂着风声。
徐肆年收了笔，侧过头去看还在趴着写作业的陈一栀。
她戴着耳机，下巴搁在手背上，一下一下地晃着脑袋。
徐肆年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听什么？”
陈一栀的音乐声很小，听见旁边的声音才转过头来看徐肆年，“你要听吗？”
徐肆年点点头，直接伸手取下陈一栀左边的耳机给自已戴上。
耳机里放着周杰伦的简单爱。
徐肆年凑得很近，能够很清楚看见陈一栀鼻根处的红痣，还有一双微微含着震惊的眼。
她不说话，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
徐肆年手靠在桌上撑起了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在想什么？”
“你离得好近。”
陈一栀顺着徐肆年的话开口，然后盯着徐肆年的脸出了神。
“现在呢？”
“你长得有点好看。”
徐肆年顿住，有些无措地撞进陈一栀的眼睛里。
“想~简简单单~爱”
砰——砰——砰——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安静，徐肆年明显听见自已的心跳声在耳边作响。
伴着轻轻的音乐声，小姑娘平淡的声音抓着心脏，徐肆年抬手把耳机给陈一栀戴了回去，然后顺手拿起自已桌边的单词本打开。
“陈一栀。”
徐肆年声音比刚刚小了很多，像是在对陈一栀说悄悄话。
陈一栀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瞬间像是火烧一样，浑身开始不自在。
然后低下头去看自已的作业，不搭理面前的人。
“嗯？”
“这题是填单词。”
陈一栀抬起头看了看徐肆年，然后又仔细看了看自已让得语法填空，几个空上面写着ABC。
“徐肆年。”
“在呢。”
“你单词本拿反了。”
·····
徐肆年奥了一声，然后把单词书翻过来。
九点半后，书店关门，徐肆年跟陈一栀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客厅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不知道宋祈在干些什么。
陈一栀干脆也没有开灯，摸着黑上楼。
宋祈屋里关着门，门缝下有光露出来。
想了想，陈一栀还是敲了敲门，“宋祈，你吃过饭了吗？”
安静地等了一会，并未听见回答。
刚准备离开，房间里有水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陈一栀又敲了敲门，然后干脆试着拧了拧门把手。
宋祈没关门。
陈一栀看清房间里的情景，愣在了门口。
宋祈房间里没有铺地毯，白色的水杯碎在脚边。
他没有穿鞋，直直地站在书桌旁边，左手手腕上正滴着血。
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暖黄色的台灯照在他脸上，脸色煞白。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腥味，一下一下地钻进鼻腔。
宋祈看着陈一栀的眼没有任何波动，死一样的平静。
陈一栀屏住了呼吸。
砰——
宋祈直直倒在地上。
陈一栀像是刚反应过来，跑着过去扶宋祈。
“你疯了？？？？”
陈一栀抬起头在房间寻找可以止住血的东西。
然后只在床上找到一条毛巾。
用毛巾给他缠好手腕后，陈一栀慌乱地跑到房间去找手机打120。
“宋祈？”
陈一栀不敢动他还在流血的那只手，只敢蹲在旁边不停地叫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一栀又去打徐肆年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