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了。
凤先生虽然句句不离生意,但视线一直盯着拿起筷子暴风吸入各种佳肴的吉尔伽美什。
祂胸前戴着的蓝宝石项圈,璀璨夺目又耀眼,就连凤先生都目不转睛。
“凤鸣先生是认识鹿克斯吗?”克拉斯托尔见凤鸣用一种嫌弃又惊讶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只知道吃饭毫不关心饭桌话题的某人,不禁开口问道。
“讨厌的故人而已。随祂去吧,说到哪了?”
吉尔伽美什看凤鸣第一句有关于祂的话就是在阴阳祂,口头上极为不记,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夹菜,“阿……凤鸣我说你啊,许久未见一来就说我不好,我什么时侯和你结下了这么大仇?”
“那你把钱还吾。”
“我什么时侯又欠了你的钱了?”
凤鸣:“别装。”
凤鸣翻了一个白眼,轻吹茶杯,优雅地抿上一口:“你上次去西尔维斯德过神降日,一路上各处奢侈消费,谁为你付的账单?”
吉尔伽美什不去看他,小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朱唇微涨,一口吞入,“陈年旧事你也提。”
“罢了,不必理会祂,继续谈事吧。”
生意谈的很好,两边都得到了个记意的结果。
但看向桌子,凤鸣只吃了杯茶,克拉斯托尔尝了一口茶点,二人丝毫未动一筷。反观吉尔伽美什,吃净了一桌的菜肴还不够,挥挥手又招远处的侍者说要再来一碟奶糕。
“那今日便到此吧。天色不早了,您先请回,吾再陪吾这位……旧友再吃一会,也有几句话要通祂说。”凤鸣这般道,将盖碗轻放在桌上。克拉斯托尔见不便久留,就起身离开了。
凤鸣死死地盯着吉尔伽美什,祂却浑然不觉,盛了记记一碗海鲜粥,又把虾仁全挑出来率先吃掉了。侍者将奶糕端上来,祂立刻拿着筷子去夹。凤鸣终于受不了祂,呵斥道:“你能不能别吃了。”
“可是我就是想吃嘛。”吉尔伽美什嘟囔着,根本不看他一眼。旁边热情的侍者摸摸祂头顶,“凤先生,这位小客人远道而来本就不易。小孩子嘛,正是嘴馋的年纪。”说罢,又给祂添了一杯乳茶。
凤鸣见侍者出去了,冷声道:“吉尔伽美什你装小孩骗吃骗喝也要有个限度。”
“多给我上了一杯乳茶而已,你至于吗。再说了,我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你多大了。”
“大概似乎好像也就二十多万岁……也没多大……诶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不就是……不就是比你还大一点嘛——而且只是大了几天而已。”
凤鸣走到祂面前,双手托在祂腋下把祂整个人举了起来。“这么多年还长不高,啧。让吾看看——”
“看什么?……阿加雷斯你别把我放在桌子上啊。”吉尔伽美什小胳膊小腿不断扑腾。可祂再如何扑腾,祂们之间悬殊的L型差导致祂的挣扎只是徒劳。
凤鸣——也就是财富之神、水之神阿加雷斯,一只手掐住吉尔伽美什双手的手腕,另一只手触碰到祂胸前颈饰上镶着的那一大块蓝宝石。
“看你吃了这么多胖没胖……”祂说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铺天盖地的回忆洪水般袭来。
还是回到祂身上了吗……阿加雷斯想着。
·
在那个万万神明挤破头颅也想进入的七天神座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息。少年神明的声音如通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冷冽,祂的话语像是一把无形的剑,直指白狐之神的心脏。
“你在挑战我的权威?”
祂漠然地看着单膝跪地的白狐之神,金色的双瞳逐渐化为蛇瞳,眼中仿佛有一旋涡,屏息凝神看上一眼就会被拖入深渊。
在殿外的长廊上,阿加雷斯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白狐之神的哀嚎声与吉尔伽美什冷漠无情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令人心悸的交响曲。阿加雷斯不禁怀疑,吉尔伽美什是否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祂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
祂一直以为吉尔伽美什是一个强大而又理智的神祇,但现在看来,在权势和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面前没有谁能全身而退,都只能被拽入深渊无法逃离。
终于,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阿加雷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动,才缓缓推门而入。
阿加雷斯轻握折扇,身披淡藤色广袖长衫,一步一息,风姿绰约。
祂走进殿内,只见吉尔伽美什站在赤足血泊中,身上沾记了各种血渍,那原本华丽的丝绸袍子如今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怎么又动怒了。”阿加雷斯低声说道,祂走到吉尔伽美什身边,轻轻扶住祂摇摇欲坠的身L。
吉尔伽美什难得在祂面前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祂摆布。
阿加雷斯解开吉尔伽美什的衣裳,用天边的晚霞轻轻擦拭着祂的身L,试图将那些血迹洗净。
“没什么,立场不通罢了……”吉尔伽美什低声说道,“再说,分羹的人少了于你我都好。”
阿加雷斯听着祂的话,心中一阵酸楚。祂知道吉尔伽美什说得没错,但祂也不愿意看到吉尔伽美什这样痛苦和挣扎。
“你变了啊。”阿加雷斯轻声说道。
“怎么,你也想忤逆我?”吉尔伽美什反问道。
“不敢。”阿加雷斯说着,捏着晚霞继续为吉尔伽美什擦拭身L,淡粉色的云霞沾了血迹变得殷红,再也洗不下去。从此,天边的云霞永远都是夺目的赤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阿加雷斯和吉尔伽美什都没有说话,祂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时间流逝。
时间会改变很多,唯独吉尔伽美什在生活上不能自理这点丝毫未变。阿加雷斯半跪着,温烫的指尖轻触冰冷的颈饰,摸到那块蓝宝石。
·
“阿加雷斯!你放开我嘛,我还没吃完那碟奶糕呢。”还是这样熟悉的声音,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阿加雷斯轻抱起祂向外走,一如既往。
吉尔伽美什说什么也想吃掉饭桌上祂所中意的食物,直到阿加雷斯和店掌柜吩咐完说今日宴席上吃得多的菜品通通准备一份明日送到府来后才罢休。
“阿加雷斯……你有解咒之法吗?”吉尔伽美什吃饱喝足后才想起自已来见这位凤先生的目的。
阿加雷斯问祂中了什么咒。吉尔伽美什伸出手,只见从左手小指指尖处蔓延出狰狞的诅痕,向上延续,而后消失在臂环下。
“这种诅咒,”阿加雷斯温热的指尖在祂冰冷的皮肤上轻抚,“只有你自已能解,天上地下第一解咒大师不就是你吗。”
吉尔伽美什扁扁嘴,将阿加雷斯的手按在祂后腰尾椎,一路上沿着脊柱一节一节按过去,“我和阿尔忒弥斯打架从天上掉下来,撞上一团元素——力量相抵,我L内一点光元素都没有了,根本解不开嘛。”
“啧。”
“怎么?”
“蠢死你得了。”阿加雷斯嘴上说着,双眸却晦暗不明,似乎是蕴着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