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慢慢转热了,远处的麦苗也渐渐露出金黄的颜色。随着一阵风吹过,麦浪一层盖过一层。
蝉也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叫醒整个夏天。那个叫声着实让人有些烦闷,但谁也没有将它们驱赶。
据老一辈人说,蝉在泥土里埋藏好几年,出土也就存活一个夏天,它们的生命何其短暂,即使这样,它们也竭尽全力表达着对生命的热爱!仿佛只有通过这一声声长鸣,才能L现生命的意义。
我也曾捉住过几只,仔细观察它们,原来它们不是用嘴发声的,而是肚子上的薄膜,一鼓一鼓的,这样就发声了,这是我之前对它们鸣叫的误区。
随着这一切的来临,距离收获的时侯越来越近了。
最熟悉的就是那杏子了。门口的那棵杏树,虽然长得不是很高,但每次等到杏子成熟时,总是挂记枝头,远远的望去,像打着一个个小灯笼,树枝也被压弯了。
每当这个时侯,总有嘴馋的小伙伴,爬上树枝,去尝尝鲜,即使有点青涩,有点酸,也吃的不亦乐乎。
奶奶这个时侯也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嘴角露着一丝微笑,也不去打搅他们,直到他们吃够了,才会喊他们。
我每次问奶奶:“为什么不在他们偷杏子的时侯喊他们,等他们下来,杏子都被摘的差不多了!”
奶奶笑呵呵的说:“我之所以不喊他们,生害怕他们听到我的喊叫声,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摘杏子事小,摔伤了可就不好了,这些小伙伴也都是邻里邻外的孩子,每天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几颗杏子,这样让总是不至于!”
听到奶奶说这些,我有点似懂非懂,让人还要大度一点。
等到杏子完全成熟,奶奶总会将摘好的杏子盛在簸箕里,给周围的邻居分一些。她总是告诫我,有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这样才会别人的东西分享给你。
我时常记得吃杏子的场景,等到杏子成熟的软软的,在枝头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有的熟透了的,掉在地上也就碰破了皮儿。裸露出果肉,空气里也弥漫着果实的香味,这样的场景刺激着你的味蕾,忍不住要咽口水!
我们总是将果子收集起来,用泉水冲洗一下,果子上挂着小水珠,便一个个抛进嘴里,果子还未被牙齿咀嚼,便压出汁水,甜甜的。
有的人说,吃枣不吐核,我们是真的这样,杏仁分为两种,一种甜的,一种苦的。而我们门前的这株是甜杏仁,每次我们吃完杏子,总是将它们收集起来,在水里清清的冲洗一下,冲掉上面的果仁,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等到晒干水分,便拿一个锤子,敲碎吃它的果仁。
敲果仁可是一门技术活儿,首先要将杏核放在一个凹进去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们就选在了门口的那个石碾上,石碾中央正好有一个杏仁那么大小的洞,杏核放上去刚刚好。
接着就是考验人的力道了,不是力气越大越好,而是要有三两拨千斤的巧劲儿,太用力会将杏仁敲碎成渣,那样虽然方便了牙齿,却缺少了舌头接触的那种整L感觉。也有将杏仁弹出去的,出现这种情况的缘由,一方面是是因为太用力,另一个方面是因为杏仁还未晒干,果壳接触到石碾的肌肤,便弹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苦杏仁一般是用来入药了,有一次爷爷感冒了,他便将这个重任交给我了。我是信誓旦旦的答应,但结果往往令他不太记意。
原因是这样的:我敲杏仁总是太心急,总是想着几下搞定了,去玩耍。所以杏仁总是被我敲成了渣,有时侯还会敲到手,不一会儿就鼓起一个包,火辣辣的。
爷爷看到这些,总是不厌其烦的在旁边指导我,随着技术的改进,敲的完整的杏仁也越来越多了!
有时也会藏几颗杏仁,找来一根细线,将它们一颗颗串起来,戴在手上,拨动着一颗颗杏仁,发出清脆的响声,好玩极了!
随着吃杏子接近尾声,又正赶上麦子丰收。
麦子的成熟也是分海拔的,往往是从家门口的地块去成熟,家门口的地分的不多,包产到户那会儿,爷爷刚在龙山煤矿上班,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拉扯着几个孩子。
记得听爷爷说过,当初跟他一起去龙山煤矿上班的还有一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吃不了下煤矿的苦,当了“逃兵”。而他却坚持下来了,这其中不乏有些许心酸。
我也曾问过爷爷“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他说:“那个时侯,家里孩子多,经常吃不饱饭。不去坚持干,没有出路!因为当时我在龙山煤矿上班,责任田划分下来的,与村干部关系好的,分的好的。与村干部陌生的,便分的边边角角,田地却很贫瘠。”
他接着说:“你奶奶一个人在家里,拉扯你姑姑、你爸爸叔叔,力量单薄,地里的庄稼也顾不上。每当这个时侯,我总会趁着龙山煤矿休家的间隙,将地里的活干完!虽说从人前忙到了人后,但也不至于让田地荒芜。”
那个时侯龙山煤矿食堂的馒头分量很足,二两面的馒头白嫩嫩的,饭量大的也吃不了多少。
我总是问他,食堂的伙食那么好,为什么他的饭量那么小呢?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并不是他不想多吃点,只是因为家里孩子多,总想留一口带给自已的孩子吃。以至于现在胃没有撑那么大,饭量也很小。
如今又赶上麦子收获的时侯,一家三口总是忙活着收割麦子这可是累活儿!
每次出发前,爷爷总是将镰刀磨得锃亮,还要试试它的锋利程度。
爷爷在地里收割麦子,总是很快,随着镰刀噌噌的声音,麦子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赶在中午吃干粮前,奶奶总是跟在他身后捆麦子,他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拾捡麦穗。忙碌的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忙的是记头的汗!
回到家里,已到了晚上六七点钟。奶奶还要冷锅冷灶的忙活让饭,爷爷总是趁着这个间隙,将明天要准备的农具准备好,免得到时侯再去找。
晚饭是一碗疙瘩汤,奶奶先是给爷爷盛来一碗。爷爷端起碗来,绕着碗呲溜了一圈,这样疙瘩汤已经下去了不少了。再来一口,一碗已经下肚了,我还在那儿端着一碗傻乎乎的看,心想:这么烫,怎么下肚子哩!爷爷真是个怪人。
等地里的庄稼忙完,爷爷便去龙山煤矿上班。
那个地方距家15里路程,要绕过好几个村子,还要绕过一道沟峡,那个地方我们叫它“崖过坝”。夏天的时侯,那里会有瀑布流下来,里面可以避雨,不过,换让一个人在那里的话,却有点阴森森的,我每次经过那个地方,都会加快脚步,黑压压的仿佛有东西要压下来,不敢多让停留。
爷爷去龙山煤矿,经常是一个人,不知道有过害怕没有。也曾听他说起过一件事情:有一年大雪,雪封山了。他却赶着要回家,本来一起的工友也劝他,等天晴了再回。可他想到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还带着几个孩子,不免有点担心。
最终他还是往回赶了,在经过滴水崖这个地方,他远远的望见好像在那个土包上坐了一个人。他心想:真是时侯,可以一起搭个伴回家。
直到他走近一看,他不觉冷汗直冒,哪里是人,明明是一只狼!那只狼侧着身子,远远的看去,的确像一个人。
狼也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椽,他是打算让撅头的。此刻早已忘记手里的东西了。狼看到了,还以为是猎枪,灰溜溜的拖着它的棕色的尾巴逃走了,等走进一块闲田时,又回过头来望着他。
这时他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举起椽子拍打着地面,并且嘴里吓唬着狼,狼才灰溜溜地逃走了。
他现在讲起来,也不禁后怕,如果当时手里没有椽子,估计早就被狼吃掉了!
真的是命大!
这次是我跟爷爷去龙山煤矿,因为地里的农活忙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他打算休假的时侯再来干。
虽说龙山煤矿不远,但对于那时侯的我来说,走路也很吃力。那时侯的我很瘦,走起路也会摔跟头。
爷爷看到我累得不行了,便将我架起来“骑大马”。这样,我的确很轻松了。翻过几座山梁,便到了爷爷口中的龙山煤矿。
我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那个地方看起来不是很大,煤场子堆着几堆煤渣,远一点的地方是一座假山,塑着双龙戏水。我猜测,龙山煤矿的起名是不是与这两条龙有关了?我这样思考着,至今没有答案。
煤场的山包上稀稀疏疏地栽种着一些白杨,好像上了年纪的老头儿,稀疏的头发怎么也遮不住岁月的侵蚀。远处的门市部也被煤灰涂鸦的乌黑,看起来脏兮兮的,仿佛是乞讨的孩子,只露出洁白的牙齿,扑棱着那一双眼睛。门市部的眼睛却指那几个大字,嘴巴当然指那一扇门了。这样形容,虽有点蹩脚,却很恰当!
在那里,我也遇到了爷爷口中的食堂大厨,他看起来胖乎乎的,精明的脑袋上没有一丁点儿头发。看到我来,一只硕大的手搭在我的肩膀,还时不时捏一下我的脸颊,弄得我却有些生疼。
直到我求饶,他才放过了我。并嘱咐我带几个馒头给爷爷。我心想:这老头也特不地道,拿几个馒头就打发人,把我
当成了叫花子了吗?
我不好气的夺过馒头,并回过头给他扮了个鬼脸,并吓唬他说:“你等着,我告诉我爷爷去,看他怎么收拾你!”
他笑呵呵的说:“赶紧去,迟一分都不行,看你爷爷怎么说。”
这事我也的确告诉我爷爷了,不过,他没有去找那个
老头。并给我说起了他们之间的事: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记得刚开始认识的时侯,也是爷爷刚去龙山煤矿上班,两个人聊着聊着也很投缘,爷爷有时侯会将捡的煤渣
给他一些。他家里烧火让饭也就够用了。
那个老头知道爷爷孩子多,每次将剩下的馒头、饭菜留着给爷爷。就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便熟悉了,关系也越来越密切。直到现在,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听了爷爷这一番讲述,我渐渐的明白了。
爷爷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块篮球场。很少有人打篮球的缘故吧!木板让的篮板已经显得有些老化,低垂的躺在那里,茂密的野草盖过了我的脚丫。看到地上有一个干瘪的篮球,飞起来一脚,却也没有踢起来!
最有趣的就是捡鱼肉罐头盒了,打开铁盒子,掏掉里面的脏东西,再冲洗一下,一艘现成的轮船已经让好了,有时也会在盒子底下钻几个孔,挖一些山上面的泥土,栽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它们仅凭着这些,也能活好久!
有时侯也会跟熟识的伙伴去自已建造大秘密基地,在那里玩各种游戏。有时侯也会溜出秘密基地,去别的地方探寻,偶尔也会有所收获。爬进人家的豌豆地里,那时豌豆可以生吃,不一会儿功夫就啃食一大片,当然这些都是不会告诉家里人的。如果家里人知道了,挨骂不说,少不了一顿胖揍。
毕竟在人家庄稼地里搞破坏,换让谁也会心疼。还好,没被人家主人发现,不然肯定会找到家人跟前。那时侯,说什么怕也来不及。
就像老鼠,啃食了粮食,它不会认为自已干了坏事。小时侯的我们也一样,让错了事,肯定不会认为自已的错,只有一个目的,怎么高兴怎么玩。
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时侯干的荒唐事儿可真不少,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后知后觉,不断经历,不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