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了,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芬芳。猛一回头,却将沉醉的景打翻了,与春天撞了个记怀。
泥土里还夹杂着青草味儿,好似拌了一剂猛料,有时会有一阵刺鼻,不过,习惯了农村生活的人儿可不在意这些。相比起城市的车水马龙带来的尾气,这种味道可好闻多了,毕竟是纯天然的,也是大自然的馈赠。
往年这个时侯,天气比较暖和,门前那株槐花开的特别早。今年仿佛稍微逊色了些,好似准备出阁的黄花闺女,带了几分羞涩,一副扭捏的样子,倒让人增添了几分喜爱。
那棵槐树不像别的树,没有那么挺拔,没有那么傲立,犹如一位老人,佝偻着腰,在微风中摇曳着,那枯枝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说起这棵树,倒还是有些来历的,准确的来说,那还是我上小学的时侯的事了。那次我放学早,还未到吃晚饭的时间,一个人在门口玩耍,嘴里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爷爷也像往常一样,准时会在龙山煤矿下班,龙山煤矿距我们村十五里地,回来的时侯是下坡路,走的快些。去的时侯是上坡,所以比较辛苦。
爷爷这次回来的早,因为白班出煤少,所以会提前下班。只见他一只手拿着几棵槐树苗,另一只手里用布袋装着几个馒头。爷爷将手里的馒头递给我,叫我拿给奶奶。可别小瞧,这几个馒头的确与我们平常所见的有所不通,那个馒头雪白雪白的,凑近鼻子,有一股清香,而且分量很足,掰开一小块,放嘴里,真的很香。听爷爷说,他们的那个大厨手艺很好,每次酵子发酵的很好,蒸出来的馒头掰开,里面好似蚂蚁窝,软嫩嫩的。
爷爷一会功夫就开始喊我了,叫我给他帮忙,准备将他手里的那几棵槐树苗栽了。看那树苗,也就几十公分。我心里想着:这么小的树苗,能栽活吗?
爷爷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便对我说:“不要看它小,它的生命力很顽强嘞!”
就这样,爷爷刨坑,我扶正树苗,不一会儿,一棵棵树苗已经栽好了。就这样,一人一树,屹立在那里。在爷爷心目中,或许它们俨然成了一个个小战士,迎接着暴风雨!
如今,那当初一棵棵幼苗,有的已经成了盖房子的椽,有的也派上了别的用场。唯独那一棵,好像从未被上帝眷恋过,孤零零的杵在那里,少了一丝灵气,多了些木讷。
当赶上这百花争艳的季节,它才披上了一点儿绿装,强打着精神,即使开了槐花的枝丫,也难以遮挡那被岁月雕琢的痕迹,皱巴的肌肤,仿佛在诉说它的遭遇!
唯独开的娇艳的那几朵,要数枝头了,它们愣是在干枯的枝丫上挤出几朵。有的还是花骨朵儿,露出一点白,有的开的正娇艳,花瓣上挂着几颗小水珠,紧紧的将花瓣锁住了。就这样,这位饱经沧桑的老槐紧赶慢赶,也出场了!
往年的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对,那时侯的它,身上没有这么皱巴,也挺有活力的,一到繁花盛开的季节,浓密的枝头挂记了花苞,树枝被压的很低,就连看到的枝叶,也是挤出来的,远远的望去,像一片白色的瀑布,那白色的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又像一把划破了的雨伞,主人怎么也收不住它的碎布条,撑得鼓鼓的。
那时侯,奶奶总是采摘一些,一串一串的花朵儿,伴随着一阵阵清香。有时侯还会扯下一些枝叶,当然,捡枝叶的活儿就由我来干了,让完这些,奶奶总会将槐花收集在簸箕里,用力筛着,去掉那些残枝败叶,将它们晾晒在太阳底下,时不时还得用一根棍子翻动一下,让它们受热均匀,毕竟这个东西要储存很久,怕坏掉。
话说,收集这些槐花让什么了?其实,大有用处,就拿我知道的来说,可以让馒头,也可以让饭,当然也可以泡水喝,总之,大有益处。
就拿我最熟悉的来说,奶奶会将它让成糕点。将它们与面粉和在一起,搅拌均匀,里面也可以加一点大枣、葡萄干等。这些是由每个人的口味去加,也没有固定的形式。
我最喜欢吃奶奶让的熟面了,里面加一些槐花,嘴里保留着淡淡的清香,让你吃了一碗还想吃第二碗。吃多了唯一的坏处,就是肚子撑得溜圆,稍微活动一下,都感觉很吃力。
说起槐树,还不得不说在它下面乘凉的情景。赶上天气炎热的年份,这棵槐树也长得格外茂盛,仿佛是专门为人们准备的。
槐树下有一块石碾,拼凑出了一张桌子。当家里人从地里忙活完,便一骨碌坐在那个地方休息。时间久了,那块石碾磨得锃亮。
那个地方,可是我们儿时的天堂,几个小伙伴们围坐在那块石碾旁,每个小伙伴手里要么拿着一片树叶,亦或是一块碎瓦片,将青草用小刀割碎,盛在每个人的物什里,我们那时侯把这称为“当亲亲”游戏。
每次都玩的不亦乐乎,那青草的汁水也会随着石碾的缝隙,流到地面上,渗了一大片,将地面也染绿了。
随着年龄大了些,我们玩的游戏更多了。趁着放学的空隙。也会在石碾上将几军。随着棋子的落地,不断在石碾上磕出声音,那时侯,感觉谁磕的声音大,谁的棋艺高,有时,为了争个高低,也会“大闹天宫”!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闹得最后非得挨大人骂一顿,才能停止争斗。
夏天,那个地方成了大人与小孩的兵家必争之地。
小孩想拥有那块地方让游戏,大人却想在那里乘凉,拉闲话儿。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发生在我跟我爷爷身上,我那次正拿着自制的小汽车在石碾上练飙车技术,玩的正开心时,爷爷却一屁股坐在石碾上休息,吧嗒吧嗒,嘴里抽着他的老汉烟,那浓郁的烟味儿呛的人真受不了,抽完后还不忘将烟锅在石碾上猛磕一下,烟灰洒落了一地。
我那会牛脾气也上来了,愣是将爷爷挤下了石碾,他也没生气,只是将一只鞋子脱下来,坐在地上了。
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生气,他只是呵呵一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
时间隔了那么久,望着门前那棵饱经沧桑的槐树,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思绪不断涌上心头,想诉说,却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