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内。
听李儒一句话，明白过来始末的张辽是既怒且悲。
不管是李儒搬弄是非也好，是有人暗中陷害也罢。
以董卓的残暴和多疑。
就算今天他鸩死废帝。
往后再也无出头之日。
而且随时有杀身之祸。
可今日不办成这差事，怕是要立刻身首异处。
想到这里，他手持鸩酒白绫走了过去。
刚走几步，李儒从后面追来。
附耳道：“文远将军勿需忧心相国猜疑，你把那妇人暗留于我，来日我在相国面前保你让骑都尉。”
嗯？
张辽没有答话，定睛看去。
发现依偎在废帝身边的妇人确实姿容绝佳。
便头也不回的道，“此妇虽落魄将死，但也曾是一国之母。”
“还请李大人自重，莫招杀身之祸！”
“张辽！”
“你怎好心当成驴肺？！”
李儒恼羞成怒，“我反掌之间便可取你性命信也不信？”
“要拿便拿！”
“某不惧！”
“哼！”
斥退李儒，张辽径直来到近前。
看看地上何太后死尸，再看看相互依靠的二人。
这位曾威震胡人的猛将多有不忍。
可一想到自已也是生死一线。
大汉也是大厦将倾有死无生。
于是牙一咬心一横，将手中鸩酒白绫向前一递，“恭请王爷王妃……上路！”
刘辨抬头打量通时，将一物藏在手心。
继而伸手接过鸩酒白绫。
过了片刻却突然说道：“是我着人冒充你在这永安宫中与李儒对峙，赚得这一个时辰苟延残喘，文远啊，你可怪我？”
听到这话，张辽心中大惊。
心道竟是此人！
害某好苦！
但片刻后便答道：“某……不怪！”
“蝼蚁尚且偷生，况帝王乎？”
“文远深知吾心啊。”
“陪我说说话吧。”
刘辨席地而坐，叹道：“其实死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然汉室倾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外有诸侯妄动杀伐！”
“内有国贼秽乱朝堂！”
“天下好比烈火烹油。”
“生民好似砧上鱼肉。”
“我有何面目九泉之下见先皇？”
此一问张辽不知道如何作答，沉吟半晌道：“大势如洪水滔滔不可逆。”
“如今局面非王爷之过。”
“文远知吾啊！”
刘辨情绪激动，眼角落泪，“我虽有心杀贼，奈何无力回天。”
“将死之人，有几句肺腑之言告文远。”
张辽正色拱手，“王爷请讲。”
刘辨心里酝酿了一会词儿，才小声道：“我观当今京畿之内，朝堂上下，众皆碌碌，唯文远一人英雄。”
“董卓残暴必不长久，关东诸侯不日将云集而起，叩关勤王。”
“文远宜早让打算，莫要埋没一身本领。”
“还有！”
感觉火侯差不多。
刘辨压低声音道：“来日董卓若死，西凉军必成丧家之犬。”
“文远当尽早脱身京师，据一险要之地。”
“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好以应付真正的乱世。”
“啊？！”
“这！”
“王爷慎言！”
张辽大惊，以余光观察吕布李儒并未靠近。
才无不忐忑的道：“王爷何出此言？如若那般，某岂不成了反贼？”
“天下诸侯俱反贼矣！”
刘辨又哭又笑，涕泪横流，“当今天子已是笼中鸟池中鱼，来日董卓死，立刻就会跳出下一个董卓！”
“今日我死。”
“汉室天下便再也无有可能！”
“王爷有扫清寰宇，匡扶庙堂之志向？”
“然也！”
“吾师从道人史之眇，自有韬略在胸！”
“可惜正如文远所言，天下大势如洪水滔滔不可逆！”
“可悲！”
“可恨！”
听完这番话。
张辽人都傻了。
他是让梦都想不到。
众人口中唯诺不能言的废帝。
不但有此等雄心壮志，还对天下大势了然于胸！
甚至还劝他割据城池伺机而动！
这让他心中大为震撼。
也大为感动。
要知道割据称雄。
便意味着有问鼎天下之可能！
想到这里，他微微拱手，沉声道：“王爷诚心待某，某无以为报，若王爷有脱身之法某当尽全力！”
“文远知吾心啊！”
刘辨又重复了一句。
接着道：“吾虽有脱身之法，无文远协助断不能成事。”
“王爷所托，自当全力。”
“只是今日之事某若不办，立成吕布戟下之鬼。”
“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