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三更就停了,早晨的温度也比前些日子暖和一些。
外头的街道也回到了往日的繁华,店铺的里吆喝声一声比一声大,声音传到后街的屋子里,划破晨间的宁静。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了许宜衿的脸上,摇摇曳曳的晃醒了昏睡的许宜衿。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了烟灰色的床幔,鼻尖嗅到了草药和炭火的味道,有些分不清自已是在哪?
撑起手臂想坐起来,结果被一双手给扶了起来:“醒了的话就把药喝了。”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宜衿瞬间如通惊弓之鸟般瞬间清醒过来,转过头警惕的望着坐在自已身旁的男人。
谢淮左见小姑娘看见自已跟看见厉鬼一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汤药,站起身道:“你自已把药喝了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许宜衿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准备趁谢淮左一走就把汤药倒掉,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可姓谢的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云鹤屏风外面盯着她。
“我想擦个身子你能不能先出去啊?药待会我自已会喝的。”
谢淮左:你看我会信你的鬼话?
“你赶紧把药喝了,喝完我叫棠酒进来给你擦个身子,你放心汤药我没下毒。”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许宜衿就有种刻意撇清的感觉:“我求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不想死。”
外头传来徐资爽朗的笑声,隐约还有几声对话声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的姑娘。
棠酒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就看见坐在床上的小娘子防狼似的看着自家大人,而自家大人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看着对面的小娘子。
“娘子莫怕,昨日还是我家大人救你回来的呢?你都不晓得昨日大人看你烧得不省人事有多着急,还把徐大人也给骂了一晚上守着您没睡,我们家大人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热平日可温柔了。”
这小娘子平日是受了多少姓谢的折磨啊?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许宜衿抱着被子往里边缩了缩,苦着脸一脸的不情愿和恐慌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一样。
谢淮左见状只好出去。
“娘子叫我棠酒就好了,海棠花的棠,甜酒的酒。”
棠酒性格直爽,坐在床边摸了摸许宜衿的额头;“烧总算是退下来了,你伤得不重就腿上的伤有点棘手,不过你也别担心徐老板给你开的药你按时吃也不会有什么大毛病。”
许宜衿有些无措得看着眼前的娘子,棠酒也看出了眼前少女的局促安抚道:“娘子不必害怕,我是徐老板药铺请的女医,虽然是专给妇人看妇科疾病的,但你放心外伤我也是拿手的,我们都是好人肯定不会害你。”
“多谢您了以后娘子有什么事情来找我我定会尽全力帮忙的。”许宜衿感激道。
棠酒用湿帕子擦了擦许宜衿的脸细声道:“我能有什么大事你要真想报答我就别把自已圈一团不愿跟人说话快些好起来,你这么年轻干嘛要把自已活得跟个老妪一样?”
许宜衿听了这话脸皮发烫,鼻根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自从许淰安来到许家她都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人温声细语的讲过话了,更别提看出她的不安开导她了,她能感受棠酒身上散发的善意。
“把这汤药喝了吧专补气色不足的,这里面的补药可都是大人府里珍藏的,有些草药四十年才结一次呢!都熬在里面了你喝了准能好起来。”
许宜衿抿唇轻笑,感激的朝棠酒笑了笑了,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
“娘子笑起来真好看。”棠酒夸赞道。
屋中燃了安神的香料,但许宜衿却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清醒。
棠酒拉着许宜衿聊天说话,还颇有兴趣的拉着她到梳妆台给她挽了个发髻,许宜衿整日以来的惶惶不安也终于消散些,微微红肿的眼睛也终于有了神采,不像是刚醒来的那般无措。
等棠酒从屋中退了出去,原先出去避嫌的谢淮左也进屋斜靠坐在榻边。
许衿宜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纱帘来的男人,眉目明朗如玉石击落于清澈的山涧,浑身上下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凛然贵气。
对面的人一身玄色银丝暗纹绫缎袍子,墨发半挽,少了些初见时的凌厉,慵懒的靠在榻前翻着一本书。
明明是个被万人唾骂的权臣,手段阴狠无人不惧,可又不可否认他在朝政上让出的丰功伟绩。
许是察觉她在看他,他也瞬时抬头望着许宜衿。
许宜衿吓的手一哆嗦,低头抓着被角。
“你手心上还有伤口,徐资和棠酒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你手还想不想好了。”
见她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谢淮左无奈扶额叹息,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许宜衿依旧不开口,谢淮左只好主动开口解释道:“在大佛山你出现的太过于巧合了,我并未听探子来报,有人遇到山贼坠崖,且当时你又迟迟不肯说实话,我近些年侵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想要我命的太多了,我总得提防着一些举止可疑的人,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如今误会解除,我自不会伤害于你,你大可不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他的声音带着些恳求,与昨日要人性命时截然不通。
宜衿抱住自已的双膝蜷缩起来,看着谢淮左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