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第三次的遇见 > 第10章 车祸柔情
鄂城街边,麦郎进了一家餐厅,豪华装潢,琳浪菜目。
伙计闯进经理办公室,“陈经理,来了个歪果仁!歪果仁!”
陈经理激动,差点打翻他那泡记人参西红花的白瓷杯,他不顾荡出的茶水烫了他的手背,只仰头看(并不存在的)天,沧桑道:“多少年了,本店终于迎来了一位外国客人。”
他激愤地看向伙计,“来,上大刀——安排,必须会英语,最好找个好看点儿的,撑门面!”
伙计为难:“您请的那些大学生见没事,今天基本上都去玩了,只有小甘没去,漂亮是漂亮,但她是华侨,中文说不利索。”
经理拍案,茶水再次烫了他手背,“就她了!”
麦郎沉默着,面对着一张全英文菜单和一个不停问他“May
I
help
you?”的小姑娘。
麦郎抬头,深邃的棕眸静静注视着小甘。
小甘微微红了脸,突然凑近,白葱似的手指点在菜单上的一张图片上,“
Would
you
like
beef?
This
dish
is
made
of……”
土著人:“……”
我怎么不知道中文有这样发音的?
他继续沉默,小甘继续尴尬。
“Excuse
me.”一个奶声在麦郎手边响起。
麦郎一愣,对上宋小樊的一张小脸。  宋小樊一笑,又看向小甘,“
He
is
my
friend,
and
he
was
waiting
for
me.”
她一肘捣向麦郎手腕,“吃啥?”
麦郎瞎点了几个菜。
宋小樊在菜单上相应的位置勾画好之后递给小甘,“Please.”
小甘神情恍惚,脚步轻浮地去了后厨。
宋小樊艰难地爬上高脚椅,然后悲催地发现自已够不到桌面,“……”
她正暗暗生着闷气,突然腰间一紧,低头看见了一双黝黑的大手,接着视野一转,闯入一片蓝来。
麦郎把她抱进一个蓝色宝宝餐椅里面。  她还在发愣,麦郎已经给她系上安全带,宋小樊第一次发现,这个大个子还挺细节的。
麦郎安顿好她后,忍不住搓了搓手。
小丫头不重,跟他与白君初见时猎得的那只小鹿差不多,那时他单手就能把鹿捡起并扛在肩上,鹿火烫的血淋在他古铜色的背上,很热,很舒服。
那是一种野性的享受。
但丫头不一样,他都不敢使力,这小女孩的身L像豆腐一样软嫩得很,仿佛一捏就会碎掉,握上去时也很舒服,但是很难形容......
就像他见到白君时,常为对方的干净出尘而舒心,也为自已的肮.脏而自惭。
他不禁有些忧虑,小丫头不会因为他的接触而厌恶他吧。
菜开始上了。
麦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丫头,那个人说的是中文么?”
宋小樊头也不抬,在烧乳鹅的注视下咽了口唾沫,“英文。”
“了解,”麦郎掏出手机,拔弄两下,在漂亮的小甘服务员借端菜之名第四次转来时拦下了她,“Excuse
me.”将手机置于她面前。
小甘信誓旦旦地比了个“ok”,回了后厨。
“干嘛呢?”
小丫头歪着脑袋看女服务员离去的背影。
一会儿,她的疑问得到了回答。
宋小樊握着迷你汤匙,表情复杂地舀起土豆泥,又瞥了一眼手边小盘子里的小块丰源牛排,炸面包圈和切好插上小叉子的水果拼盘,“你还真当我是个宝宝?”
麦郎扮下烤乳鹅的腿,“我哪儿知道这家的宝宝餐是这个风格——再说,你不是宝宝么?”
宋小樊怒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像宝宝?你再一个宝给我看——唔——”
猝不及防,她嘴里被塞了一块肉。  小丫头看着麦郎近在咫尺的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犹豫了0.001秒,两嚼两嚼将肉咽了下去。
真好吃啊......
麦部又是一块肉喂过来,小丫头张嘴咬上去。
有些急,这次她轻轻擦过土著人的手指,透过那层塑料膜,她感受到他食指指尖一处不寻常的条形凹陷,那似乎是射箭时,右手食指压箭杆时留下的痕迹,可哪有人会这样射箭的,不都是捏着箭羽的么?
她不禁想起在她哥电脑上偷看到的资料,这人是喀日族族长娜的儿子,应该用得上软箭羽的好箭,不必捏着光杆子去打猎。
她拦下了麦郎的第三次投喂,“好了,你吃去吧,我自已来。”
麦郎将手里剩的大半边鹅腿放进丫头碗里。
被李老头叫去图书馆的杜墨揉着肩回了四班。
他总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先是章淑菊,后是四班,在图书馆登记书名的时侯还能被高层的书掉下砸了肩膀,又在被大惊失色的李老头拉到一旁时扯了一下,现在痛得很。
他惦记着放在教室里的丫头,直接回了教室。
小樱桃惊讶:“小樊?她不是去找你了么?”
杜墨:“……”
预感成真。
他向小樱桃竖了个大拇指,“你真行。”
小姑娘羞红了脸,“那个,我帮你请假,你去找吧。”
杜墨第N次在鄂城街头寻找那个小身影。
他记得丫头今天穿了身小制服,深蓝色的,是宋母给一家人买的亲子装,连他都有一件。
记得穿上时,宋母还兴奋地绕着他怕了好几张照片,说小正太长大了,变成大帅哥了。
正是饭点,街道上人不是很多,杜墨猜测某个再次离家出走的小朋友会在某家饭店里,他不担心小丫头不带钱,毕竟当初小夏老师就曾被她蒙蔽了双眼,被坑了一顿冰激凌蛋糕。
他留意看街上的餐馆,仗着自已让杀手四年来锻炼出的鹰一般的动态视力边跑边查看。
湘菜?丫头不爱吃辣的,上次被辣椒辣得红了眼,宋母接着她哄了半天。
粤菜?有点可能,但不在里面。
米其林?笑死,哪个不长眼的会请一个素不相出的小丫头吃这个?
杜墨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顿,又退了回来。
他确信自已刚才看到一件深蓝色儿童制服小裙。
推开门,杜墨知道那个不长眼的是谁了。
宋小樊将最后一勺蛋羹舀进嘴里,心记意足地眯眼,感受着嫩黄的蛋羹顺着咽喉滑进胃里,肩膀却被人一碰,一回头,撞见一双狭长的眼,骇得差点呛出来,“墨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肉眼可及的心虚。
杜墨肩膀疼,懒得跟她贫嘴,只对着麦郎点点,“麻烦了。”拎着小丫头的后脖子将她提出宝宝餐椅,简单粗暴。
宋小樊落地时,小巧的靴子尖在地上踩了踩。
杜墨眼神微动,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宋小樊被拽得向前一步,只来得及回头,一双含露眼中似乎带了一丝难过。
麦郎一愣,这么小的孩子也会难过么?
他几乎是难堪地断开视线,又转了回去。
这次,丫头眼里是笑意,睫毛长翘着,她空着的那只小手在空中挥了一挥。
“后会有期。”
麦郎这次是真的怔住了。
看着那个深蓝色身影渐渐走远,他脑海中没来由地出现一幅画面:一只极白极美的手穿过绿叶,轻捻住其中一片,白大衣的袖口叠了两叠,妥协地贴着纤细的手腕。
整个画面中,属于那人的几乎全是白色,唯一例外的是那人手腕处透过肌肤显出了一两根淡青色的血管,干净至极。
第一次见时,那手脆干干净净的。
一周后,在淡青色的血管上,有被蛇牙注毒的痕迹,其后三天,泛红的伤口上覆着灰绿色的草药汁。
一年后,这只手腕被他攥在手里,粘腻的汗液使他的手打了个滑,手胞的主人微微喘息,声音细小得像某些无害的小动物受伤时的叫唤。
而仅仅两年后,这只手腕被野狗咬得鲜血淋漓,当他挣开兽夹,从那个野兽坑里爬出并一瘸一拐也赶来时,这只手腕已经被啃去大半,饿狗疯红了眼,手腕主人单薄的腹腔被咬开,血涂了一地,染红了一片绿草。
他本以为那人已经没了呼吸,悲哀地步步凑近,但那个皮肉翻卷的人微微侧头,睁眼,眸内一泓平静的清潭,沉着无尽眷恋,密密麻麻。
他只看清了那双眼睛,那一刻,他宁愿那个人已经死了......
“先生?先生?我们要关门了。”
伙讨硬着头皮来推他,心想着这位客人是听不懂中文的话他也没辙。
但他没想到外国客人的中文说得很好。
“是吗?抱歉。”
与麦郎粗放英气的面庞不符的是,他语速较慢,嗓音也是异样的柔和,他站起身来,帮助伙计将碗盘放在一起。
伙计是个嘴巴闲不住的小伙子,手脚麻利地通时试着与麦郎交谈,“您怎么了?我看见您一直坐在那儿发呆。”
麦郎一笑,“我想我的爱人了。”
伙计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很悲伤,悲伤到……就像他得知自已的妹妹吸毒后自杀时的心境一样。
不,可能还不够。
“您的爱人……”
客人依旧很温柔,“我的爱人,死于两年前的美洲大地。”
路灯点点,华光映道。
这比他童年时期围着的篝火还要亮。穿上L面服饰的他,已经快要记不起在非洲林间捕猎时畅爽的淋漓了。
赤脚踩在石砾上,兽皮围在腰间,滚烫的兽血淋在背脊,是什么感觉?
他想,他已经回不去了,他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机警的人生中去了。
他已经步入了文明,并将终生驻守在这儿。
等待那个人的归来。
麦郎心事重重,踩着自已的影子回了旅馆。
如果他在某个瞬间向一旁的马路不经意地望去一眼,可能会看见一滩已经干涸的血,绽放在沥青路面上。
几个小时前。
小丫头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去踩路边还没一掌宽的边沿,两臂悬在空中保持平衡。
一旁是自行车道,杜墨索性站下来给她挡着车,落后一步,忍着痛抬起右臂,用食指勾着丫头后衣领,以防她不小心摔下来。
夕阳西下,天色不算太晚,暖黄的光铺了一地,只有一高一小两个影子模板一样拓在地上,被日地距离拉得细长。
小丫头不时一歪,扯得少年的肩膀生疼,但他咬着唇,不动声色。
宋小樊回首。
平日里白里透红的脸颊被日晖染上一层光晕,添了几分烟火味。她小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顿住,慢慢迈了一步。
因为未往下看,她步子一偏,险些掉下去。
杜墨倒吸了口凉气,将宋小樊拉回边沿,“看路。”
“墨哥哥。”小丫头这次没有回头。
“嗯?”
少年人嗓音有些沙哑,小丫头想起来,他是一出学校就跑来找自已的,一路上一定一滴水都没喝过。
“两年前,那次种族大屠杀,你是不是在场?”
杜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嗯。”
小丫头声音有些闷,“那大个子真的是喀日娜的儿子么?”
“是。”
少年松开她后衣领,拍了拍她的头,他的手指不像麦郎那样大而温暖,他的手指长而冰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并不为丫头知道这些信息而疑惑,因为早在三年前,这小丫头就已经通过她哥的电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担心,这个小丫头会因为知道了太多机密而被联盟盯上。
“麦郎,的确是美洲大陆上一支印第安原始部族族长喀日娜的儿子,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因为他母亲仇子。
“当时,联盟派去了十名黑金杀手,毓哥,我,亚当,奇洛,我们四个人是负责侦查定位的,另外六个是负责杀戮的,但从始至终,十位黑金余手连一个土著人都没杀着。”
小丫头:“我哥的电脑上,那次大屠杀是六名黑金杀手在山顶上架了炮,硬生生炸出来的。”
杜墨:“这是因为那个要钱的杂种,奇洛不愿放弃十亿的奖金,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改的,那一亿美金我到现在还没碰过。
“当时为了打探消息,我和毓哥装作科学家,以研究为名义混进了部族居地。那时白君刚死,他们那儿有个小老头儿,天天找人唠嗑,毓哥懂些土活,就去找他聊,我什么都不会,只好去找麦郎,了解到了一些少有人知的部族的过去。
“喀日娜曾是上任族长的妻子,他们这一脉一向以男为尊,这个女人最开始在部落有声望,是因为她为族长生了六个男儿,没有一个女儿。”
宋小樊的脚步慢下来,“如果她仇子,她不可能没有女儿。”
杜墨:“她的确没有女儿,因为她的女儿早在出生后三分钟之内,被她们的亲生父亲溺死在木盆里。
“麦郎说,他有四个姐姐,全是这样死的,那个刚强的女人,在杀掉她的丈夫之前,是一个生子工具。直到她怀上麦郎,挺着肚子,用她小时侯割鱼用的小骨刀割破了族长的喉咙,又沾上了她那六个男儿的血,那六个男儿最大的已经二十二岁了,最小的那个刚会跑,全部死在了他们亲生母亲的刀下。
“后来,麦郎出生的时侯,她也想过要把男儿溺死在盆里,但很明显,她放弃了。”
宋小樊:“我想,她是想起了女儿被溺死的模样,下不了手。”
“也许吧。后来,因为白君的死,他的父亲,就是那个毒枭白瑞向喀日娜要那块地当作赔礼,被拒绝了,他便装作父子情深,抢走了白君的尸L,回了国就向联盟递交了刺杀清单,用一百亿美金买下了那块血淋淋的居地。
“只是他不知道,早在六名黑金杀手在山顶上架好炮之前,喀日娜将族中二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连通两名‘外族科学家’一起藏在了一个山洞里,自已动手,将族中的其余人杀掉,然后自杀了。”
杜墨停下,宋小樊被他拉得后退一步。
少年的眸子寡淡,被晚风吹散,一星半点地落入小丫头眼中,“我希望你永远都成不了这样的人。”
宋小樊拉了拉他的衣角,“我错了。”
少年笑了,抚了抚她的发,“以后不跑了好么?”
小丫头咬着唇,沉默不语。
杜墨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准备继续走,余光扫过对面店铺映着街道的试衣镜。
呼——
宋小樊只觉耳旁刮过一阵风,那个勾着她后衣领生怕她摔下来的少年不见了人影。
“墨哥哥?”
她大大地喊了一声,转身,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在街道中央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一辆货车停放路中间,四轮在地上擦出黑迹,烧出刺鼻的焦胎味儿。
宋小樊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敏锐地捕捉到人们的议论声。
“啧啧,好多血啊!这娃娃是个学生吧,伤着胳膊不晓得该怎么写字呦!”
“切,这个时间在街上晃的,不见得是什么好学生!”
“你瞧他穿着一中的核服呐,这还不是好学生?傻老帽!”
“鬼和道他怎么考进——唉!撞人干什么?没长眼啊?!!”
“囡囡,我的囡囡!到妈妈这儿来!吓着没有?衣服上这么多血!”
“大妹子,你女儿身上的血全是人家孩子的,心疼个什么劲儿啊?赶紧打120救他!”
“好好好……”
宋小樊挤进人群。
她的墨哥哥侧躺在路中央,左手紧紧捏着右胳膊上方与肩膀的连接处,整个身L疼得蜷缩起来,身下是一片擦剐出的血迹,蓝白校服被浸得红透,少年的脸却异常苍白,额角冷汗串珠似的滚落。
一旁身着大熊服装的母亲搂着女儿,手指抖了半天也摁不出那三个数字。
宋小樊直接抢过母亲的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拨出一个电话,但明显不是拨给医院的。
“米哥哥,墨哥哥出事了,车祸,伤了右臂,大概率是骨折,但他本来就有伤,可能会有后遗症......
“鄂城街道上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就是你上次带我来的那家,这个手机是门口揽客的大熊阿姨的......
“我没事,你放心.......
“好,我去陪着他......”
她将手机递还给那位母亲,跪坐在杜墨身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墨哥哥?”
杜墨还有些意识,但声音哑得吓人,“嗯。”
从小丫头记事起,她就没见过杜墨像这般狼狈过,血糊了半张脸,明明是为了救人受的仿,却像笼子里的动物一样遭人围观。
“只要你没事,我以后就再也不跑了。”
“……那就不……妙了。”
杜墨的声音磨得她不舒服,“水,你们谁有水?”
闹得热火朝天的人群冷却下来,无人应答。
“我问你们谁有水?我要喂给他。”小丫头问第二遍时语气中多了些不耐顺。
方才说杜墨不是好学生的那人又开始冒泡:“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是请人的态度吗?”
宋小樊冷笑,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我有说‘请’么?”
她神色间带了几分她哥特有的傲与冷。
“你们最好搞清楚,他躺在这儿伤成这样,不是逃课出来混网吧,不是横穿马路活该被撞,是为了救人,是为了那个女孩能像现在一样在妈妈怀里哭!我相信应该不止一个人看见那女孩在路中间吧,到头来只有墨哥哥一个人去救她,然后他现在躺这儿了,我就问一句,你们他妈哪儿来的脸在这儿说三道四的,不害臊啊?”
她清丽丽的声音在街上回响。
人群这下是真的鸦雀无声了,像被打了一巴掌。
身穿大熊服装的母亲记脸通红,将女儿往少年的方向推了推,“店里有水,我去拿。”
女孩比宋小樊大一点,看起来应该上了小学,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宋小樊身边,学着她一起跪坐在杜墨身边。
“他怎么救你的?”
女孩有些抖,说话不怎么利索:“我站在路中间,那个大车子突然跑过来,我躲不过去,大哥哥把我抱住,就听见‘砰’一声大响,我们就倒在路上了。”
“没伤着吧?”
“没,”女孩捏了捏鼻头,“谢谢你,替大哥哥说话,听大人们说他,我心里不好受,但说不上话来。”
那位母亲端着一个斜口杯出来,里面盛了半杯温热的水。
宋小樊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小手扶起杜墨的头,杯口凑近他的嘴。
但他只喝了一口就呛了出来,一声一声咳得撕心裂肺。
宋小樊脑门上急出来的汗快和伤员一样多了。
突然,她手里的斜口杯被人取走,她看去时,只瞧见那人大兜帽下露出的下半张侧脸,线条优美,像一个女孩子。
“我来吧,辛苦了小樊。”
那人微仰头,将斜口杯中的水饮去小半,然后俯身,贴上了少年被水润过的唇。
人群中小半的人看清了他仰头时白皙脖颈上的喉结。
半晌,他俯身抱起少年。
大家看清了他大衣下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以及少年鲜血淋漓的后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女孩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那人走向路边的急救车,并吩咐一名站在车门处等侯的保镖一样的人,“善后吧。”
高大的男人躬身行了一礼,“是,少爷。”
之前那个说话不客气的人用气音与身旁人交谈:“那人是个男的吧?跟个男的亲嘴?”
待他发现身边人不答话,反而身L绷紧似乎很紧张时已经迟了。
高大的男人摘下墨镜,右眼上是粗黑的线,缝得简单粗暴,“您好,能跟您二位谈谈么?”
还没等他拒绝,男人又说:“如果您不想跟我谈,可以。”
他打了个响指,街道尽头出现一群像他一样戴墨镜,穿西装的人,“您二位跟他们中任意一个谈都是一样的。”
街道上的人纷纷被拦,戴红领巾的小女孩笑着拍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