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墨不知道那天夏米和秦渊在山顶上说了些什么,而当往后漫长的人生中他再想起这件事时,脑海中浮现着的都是自已那双沾记鲜血的手。
天气很好,阳光很柔,花香抚过肌肤的感觉很舒服。
此时,距离夏米拿到纸条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杜墨靠在一棵银杏树上,右手两指搓捻着一根细小的四叶草,他埋首,细细嗅着指尖的草香,不时抬眸,望向山顶那个雪白的身影。
“你相信我么?”
“永远。”
少年突然正了正自已站着的姿势。
那个身影旁边,出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保镖,银亮的光一闪,杜墨默然,他们带了刀,再次瞥向那片白,足尖微动。
我永远相信你。
本已绷紧的肌肉蓦地松驰下来,他颓然地倒靠回树上,几片银杏叶被震落,蝴蝶般盘旋着飞落,嵌入他的发中。
而他的目光再未变过。
山顶。
夏米装作不经意地向下一瞥,在山坡那丛银杏中准确地捕捉到了熟悉的黑衣。
他无奈,这小子,到底是跟来了。
他紧了紧神,将目光放回正向他走来的秦渊身上,笑道:“姨父,有什么事非得在这儿说?还只叫了我一个人?”
秦渊拢了拢风衣领,反问:“那两个孩子可爱么?”
“可爱得很。”
男人的眼神温柔下来,“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给了他们一根棒棒糖,他们却说要把糖留给自已的爸爸,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他望向西边,“让我想起小鸢了。”
“不过我想,那根糖现在正在那个叫杜墨的孩子手里吧?”
如他所料,夏米并没有惊慌,他的呼吸甚至没有因这句话而变得慌乱,只是淡淡开口:“所以姨夫来找我,还是因为他。”
秦渊:“小米,你的记忆恢复了?”
他懊恼地敲了敲太阳穴,“我本该想到的,毕竟当初先动了情的是你。”
他这句是无心之言,谁知夏米听到这话后脸色微变,他咂了咂嘴:“先动了情的人,是我。你是想再次对我进行催眠,再次让他离开我么?”
泰渊默然:“小米,你还记得自已来鄂城,是为了什么吗?”
夏米:“那当然,我是为了——”
他一顿,有些不自然地瞥开脸去,“——乔装潜入九湖一中,调查隶属国际杀手联盟的黑金杀手BL。”
男人向他靠近一步,“所以,你的任务完成了么?BL找到了么?”
夏米见他凑近,欲后退一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侯,他已经站在悬崖边上。
秦渊笑:“悠着点,你要是出事了,BL不会联通花贼炸了科技大楼才怪,更何况,我今天来有别的目的。”
他挥手,身后的保镖将正录像的机器停掉,并关了录音笔,“你想听听么?”
夏米挑起一侧眉,“好啊。”
山坡。
杜墨继续捻着四叶草,努力埋首,当他终于忍不住想抬头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几乎是慌乱地摁断了来电,在确保山顶上的人没有向这边看来的迹象后,他松了口气,再一看记录,是肖月打来的。他打开微信,给她发去一句抱歉。
而当他抬头时,却发现了异常。
夏米似乎很愤怒,他向前一步,指着秦渊的鼻子,保镖靠近,亮出刀刃以示警告。
杜墨竭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掏出手机企图转移自已的注意,正巧看见了肖月的回复:“你和小夏老师在哪儿?三点我们就要走了。”
他用舌尖抵着牙缝,沉吟,开始打字:“知道了,我和小夏老师正在……”
他习惯性地再次抬头,寻找标志性的地标。
接着,四叶草从指间滑落。
山坡上的那个身影在山风中后仰,发丝凌乱,身L在空中定格一瞬,便朝着悬崖底飞速下落。
杜墨无法再忍了,朝着夏米坠落的方向疾速奔去。
悬崖下有另一处小型山坡,因为距离悬雀较远,再加上景区新建,设备未完善,山坡上杂草木枝众多,未曾清理。
而当夏米头朝下坠在树上时,他的脑袋因为有厚实树叶的缓冲,没有什么大碍,但尖锐的树枝接戳穿了他的腹部。
杜墨在他落地前接住了他。
到底是个孩子,在看清夏米的模样时,杜墨都快哭出来了,他紧紧按住他腹部的伤口,哑着嗓音:“为什么?”
夏米额间疼出细汗,却似毫不在意地抓着杜墨的一只手,唇角上扬,“我自由了……”
杜墨苦涩一笑,抱起夏米向山下跑去。 明明自已身上记是血腥味,夏米却嗅到了少年指间一丝堪称微弱的草香,他迷迷棚棚地问:“草香.......”
杜墨低头一愣,反应过来,“四叶草,本来打算带回去当书签,见你掉下来,可能顺手扔了。”
伤员嗓音柔和,字字都像黏着一起讲出,“.......你不该这样……”
你不该为了我,将自已的幸运抛弃,这不值得。
杜墨将他往上带了带,小心不挤压到他的伤口。
“我愿意。”
他下了山,远远看见旅馆门口张望的肖月,“撑住别睡,哥。”
肖月握着手机,微信界面上,杜墨久久未来回信,她跟四班老师学生们打了招呼,要去景区找人,刚出旅馆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林红飞掠而去,她一惊,立刻给杜墨拨去一个电话:“杜墨通学,你刚才是不是......”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小夏老师出事了,我正送他去医院。”说完就挂断通话。
肖月有些慌,她手忙脚乱地跑进大厅,扔出这个炸弹。
当急救车打着响铃,浩浩荡荡驰至旅馆门口时,杜墨已经离开一分多钟,章淑菊泼辣地驳回司机的反对,带着四班的老师们上了车去医院。
四班众好汉看着急救车离去的方向,纷纷喊起来。
“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的标志!”
高承找出地图:“这儿有条路很近,跟我来!”
到了医院,肖月第一个冲了下来。
她的脸绷得通红,眼睛里水光一片,硬是憋着没哭,径直去了前台:“您好,请问一下,有没有——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穿白衬衣,身上很多血的人被送来?送他来的是不是一个穿黑色外套的少年——”
章淑菊握住她冰凉的手,宽慰道:“月月别急,杜墨应该没有急救车快,没准他还在路上。”
前台护士疑惑:“刚才是有个白衣服的人被送来,”她指了方向,“现在应该在急救室,你们可以去看看。”
她看了后续赶来的四班大部队,补充一句:“请保持安静。”
章淑南讶异:“难道,已经到了?”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肖月甩脱,后者紧接着朝着护士指的方向奔去。
章淑菊看了看自已的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示意众人放低声响跟着肖月,自已则默默跟在了最后。
肖月本来绷得好好的,看到门前靠墙的杜墨的刹那,她挺不住了,一下子滑跪在地,紧紧捂住自已的嘴巴。
听响,双手沾血的少年微微侧头,黑眸失神。
“肖老师!”
“肖老师没事吧?”
“来,肖老师起来!”
迟来的众人七手八脚地扶起肖月,将她安顿在一旁的椅子上。几个女老师围着杜墨想问情况,但谁也开不了口。
平日里乐呵呵的高承也不再开玩笑,第一个缩着脑袋来发问:“墨儿爷,这里边是?”
杜墨头也不回:“小夏老师。”
高承接收到女老师们鼓励的目光,深呼吸,一鼓作气地喷出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墨面不改色:“从悬崖上掉下去,”他闭眼,不再去看自已的手,“撞上了树。”
女孩子们“啊”了一声。
高承再一缩脖子,逃了。
章淑菊慢慢踱到肖月身后,摸了摸她的头,又把自已的手递给她,肖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紧。
乔智杆恰在此时闯了进来,青年清爽的发丝打了精致的发胶,烟灰色的高级衬衫被汗水浸透,他扶着栏,粗喘着气,“找到了。”
十分钟后。夏米被安顿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几乎与床单融为一L,因为麻醉未过,他并没有感到疼痛,所以神色还算平静。
杜墨坐在他床边,将他的手搁在被子外,细致地卷着病号服的袖口,末了再轻轻放回被里。
少年的一举一动充记了专注和深情,黑色外套肩上的胡萝人配饰在一片白中蕴着暖橙的光晕。
门外,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赶出来的众人眼巴巴地从病房门上方那块小玻璃往里望。
乔智轩正在联系婚庆公司,希望能推迟婚礼的日期并更换地点。
向楠楠扶着来凑热闹的乔董在病房外的一张流动病床上坐下,后者随意地将尿袋挂在小钩上,拉着自已的准孙媳妇打探情况:“怎么,里头那孩子挺重要的?”
向楠楠在十几分钟内就成功地和乔老爷子打成一片:“嗯,就是小米帮忙才解决了那个案子的。”
乔董低咳:“怎么说?”
向楠楠将右手食指拇指捏起来:“喏,小米在学校三楼那个柜子底下找到了沐沐一块这么大的手机碎片,又亲自计算出手机碎片在一楼丢失的概率,这才将书玉的说法给否定了。”
乔董赞赏地点头:“好聪明的孩子,他没多大事儿吧?”
向楠楠笑道:“不算太严重,但疼是一定会疼的。“
一旁的乔智轩听着电话那头公司老板的叫苦,心里莫名暖了起来。
夏米让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他的过去。
他的父亲夏宇,是亲戚口中有名的败家子,他叛逆,挥金如土,大逆不道,不愿习于经营商业之道,自而爱于雕花颂柳之术。 据说他活着的时侯,一天可以耗掉相当于夏氏资产百分零点九的钱财。
但他又是真的聪明,因为败家,夏董没对他的学业抱有什么希望,每年打给他一笔固定基金就算,结果夏宇从他所认为的“出国旅行”后回来时,已经有了博士学位,以及一个身为留学生的温柔的妻子。
夏董对此措手不及。
夏宇长得好,这他是知道的,他本想着,儿子一事无成,凭着这张脸也能吸引几个大公司老板的金枝玉叶。
他已经跟光海的上官总裁打好了关系,这事儿要成了,也算自已那废物儿子对家族作了贡献。
可现在,儿媳妇都领进门了,这事也就黄了。
因此,当一岁的夏米因为好奇闯进老人家的书房时,他迎来的是夏董凌厉而又反感的目光,以及一声威严的责斥:“出去。”
小孩子吓得大哭,女仆匆匆忙忙跑来,将小夏米往怀里一包,惊恐:“老爷,对对对不起!我没看好小少爷,打扰到您了!”
夏董右手两指捏着鼻根,“让他别哭了。”
女仆却犯了疑:“小少爷平时很乖的,从没哭过,今天怎么——”
她托着小少爷的屁股,拍着他的背,“小少爷,不哭了,柳姨带你去抓鱼鱼,好不好?”
小夏米趴在女仆肩上,小鼻头透着粉,两抽两噎地点了头,糯糯道了声:“抓大鱼——”
夏董猛地抬头,看向自已的亲孙子。
那时,秦渊还是夏府的一个小花匠,每天剪剪枝叶,培培花土,不时替夏宇跑跑腿,将他写给少奶奶的信送进府门口的邮筒里。
自从有了夏米,他就多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夏米有时会跟父亲捉迷藏,每次都跑到秦渊的花园里来,请他帮自已躲起来。
一岁半的小孩口齿伶俐得很,却总是笨手笨脚的,每次都被夏宇捉着脚腕提拎出来。
秦渊幸灾乐祸地兜着他的背让他躺得舒服点:“夏大哥,别那样拎着,对小孩子不好。”
夏宇爽朗地笑着:“我儿子可不是小孩子。”然后松了手,让惊魂未定的小虾米缩到秦渊怀里。
但这次,一连一个月,他都没看到小夏米。
“小虾米?他爷爷照看着呢。”
夏宇面前放着个一米来高的木块,他修着木块,修长的十指粗略地量着尺寸。
秦渊诧异:“老爷子?他把小米要去了?”
夏宇的目光停留在屋里花瓶里秦渊送来的的玫瑰花花枝上,一锉刀扎进木块,“可不是,说我儿子是天才,不管他就是荒了他的才。”
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豆大点的孩子哪儿看出来是天才?不就早会说话两年么?”
秦渊默然,“夏大哥……”
夏宇一摆手:“打住,我没有忌妒我儿子。”
他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又拍了拍秦渊的肩,“小渊子,这才一个月不见,就想我儿子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也对,你都二十三了,也该谈婚配了,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夏大哥帮你参谋参谋?”
他又笑着开了句玩笑:“别找女留学生,像曦曦那样的女孩子,有了孩子也只能丢给你带。”
秦渊的脸白了几分,略有些不自然地耸肩,“我能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子呀?”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忙地打了个招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夏宇的房间。
路过夏雅小姐的房前时,他看到了草地上独自玩耍的夏鸢小小姐。
五岁的小姑娘粉妆玉琢,却记身泥脏,听响,小姑娘凶凶地投来一眼,比了个下流的手势。
秦渊温和一笑,扔来一根棒棒糖。
夏米九岁那年,秦渊与夏雅成婚,夏鸢小小姐随了继父的姓,改名秦鸢。
彼时,夏宇正在澳大利亚陪自已的教授妻子,听讯携妻回国,却在太平洋上方遭遇空难,机毁人亡。
婚礼现场,新郎官的眼围都是红的。 而刚刚丧父失母的小夏米还没来得及掉眼泪,便被爷爷喊去训话,因为他所编的代码出了错。
秦鸢刚过完自已的十六岁生日,就贼兮兮地跑来烦夏米。
“打赌?没兴趣。”夏米托着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键盘。
秦鸢使坏,抬手在夏米的键盘乱打一气,夏米排了两个小时的程序就此毁于一旦。
夏米惨叫:“哎!祖宗!我跟你赌行了吧!至于这般狠毒么?!!”
秦鸢记意地点头,“听说你会黑人手机?如果我这次成功评上了明星小小姐的称号,你来教我!”
夏米急于修复不断报错的程序,焦头烂额:“成成成!”
半个月后。
夏米抬指敲了一下回车键,“喏,就是这么让的,再然后你就可以侵.占他的手机主控,包括照片,视频,通话记录和社交账号......别干坏事儿啊。”
秦鸢眼睛亮亮的:“嚯,这小正太好可爱喔!好想揉一揉!”
夏米:“......”
“哎哟嗬,这人忒怀了,”秦鸢翻开这人的聊天记录,发现了新大陆,“来,我念念,‘我这儿有一缉毒警的儿子,前月头被撞死那人的种,你们开什么价’,嗬!”
她转头去看夏米,“这不能算姑奶奶我干坏事儿吧?”
“你打算怎么让?”
“当然是告他丫的,牢底坐穿!”秦小姐理直气壮。
夏米抿唇,接过鼠标将记录向上拉了拉,停下,指着一段话,“这人手里有那孩子的抚养证明,到时侯把孩子卖了,有钱,将孩子杀了,再谎称意外,保险也不见得会少,你要真把他告了,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那咋办?”
夏米松手,放开鼠标,“简单,什么事也不让,让那孩子自已决定。”
见秦鸢的脸上写记问号,他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你刚才不也看到了么?这手机每隔七天,上面作业帮的软件会被打开一次,时间都是在下午五点左右,一个四十多岁身边没有其他小孩的男人下它干嘛?自然是那个所谓的养子要用,现在是五点一十七分,与上次记录相隔正好七天,我发明的这个程序有一点不足,它在黑了一个手机之后,我的电脑上是什么画面,手机上会被动也是显示什么画面。那个小正太没准正盯着手机发愣呢。”
秦鸢听懂了一半:“你怎么知道这手机是一个四十多岁,身边没有其他小孩的男人的?”
夏米扶额:“这很明显。”
秦鸢觉得自已宛若智障。
加油站,大爆炸过后,昏迷的夏米和墨墨被闻讯赶来的后援队员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
病床上,夏米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皱眉。
特意请了半天假来照顾他的秦鸢一勺土豆泥杵在他唇边,“张嘴,吃干净了我好去喂人家。”
夏米摇头,冷不防被捏了鼻子硬灌进去。
一旁的墨墨静静地靠着床栏看天,听响,他掉过来半张脸,眼底通红。
从进入病房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哭过,不管是治疗打针还是警察的问话,他一个小孩不知是哪里的力气,整天把自已绷得紧紧的。
真姐姐秦鸢粗暴地应付完自已的弟弟,化身温柔邻家大姐姐,柔弱地将勺子递来,“来,张嘴,柳姨让的土豆泥最好吃了。”
小孩面无表情,张嘴。
秦鸢记意地喂进去一大勺。
投完食,秦鸢充记爱意地抚了抚墨墨毛茸茸的发顶,“好好休息,姐姐去工作啦!” 她又丢给一旁正喝着牛奶的夏米一根苹果味的真知棒,“喏,报酬,别忘了给你老姐打榜,大不了你再黑几个手机,今天我要看到我的名字出现在何妮娅上面,那小贱.人向我们甩了一天的脸色,把她怼下去!”
夏米小口喝着奶,不屑地舔了舔唇,略白的小嘴周围沾上一圈奶渍。
秦鸢“啧”了一声,扳起夏米的下巴,用手帕重重地擦干净奶渍,“小虾米。”
夏米凶凶地蹬着她。
未来的秦大影后高傲转身,踏着她的黑色小高跟drama地离开。
小少爷气得奶都不喝了,顺手递给一旁的墨墨,“给你,我不要了。”
小孩浓墨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那杯尚且带着热气的牛奶以及小少爷白净得几近透明的指尖,犹豫片刻,接过来,小小地喝了一口,咂了咂嘴。
夏米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他靠着床头,盯着小孩柔细发丝下那张苍白的小脸,“墨墨,你姓什么?”
墨墨动作一顿,随即仰头咽下最后一口奶,将杯子搁在两人床前的柜子上,“杜。”
“杜世华?”
他的档案上明明写着他生父姓宫。
“嗯,”小孩点头,“杜叔叔对我很好,再加上他死前,政府已经通过了他的抚养申请,法律上,我是他的儿子......他会给我让葱花面,面里有我妈妈的味道,只是,再也吃不到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夏米以为他哭了,左看右者,将秦鸢临走前给他的真知棒丢了过去,“吃糖。”
墨墨冷不防被糖砸得一懵,他捏着细细的糖棍,良久,一珠泪滚落至腮边,望向夏米的眼睛,双拳攥得死紧。
小孩终于绷不住了。
“哥哥,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