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初春里,不见天日的地窖在子夜里寒气森森。
章庭湮坐在脏乱的杂草上,脸上死灰的颜色恢复佳境,嘴角勾起,一双明慧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来了。
来了就好。
“吱——”沉重夯实的铁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一经开启,火把的光亮瞬间映入地窖。
“啊——他们来了!”
房内像点燃了引线的火药哄地炸开,二十几个来自四面八方的少女吓得连声尖叫,很快又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闷下了声去。
铁门前站着一个头戴连衫帽的领头男人,男人脸藏帽下,看不清模样。
“全部出来,到院中集合。”
“不要,我们不想死,求您放过我们吧。”第一个少女跪下,紧接着二十多名少女全部对着门口那男人跪了下去,慌乱地磕头求饶。
章庭湮则平静地迎光看去,本是白皙的脸庞染着黑灰,如瀑的乌发披散,一直流泄在了腰后,额上擦伤泛着感染后的红。
她的眼神顿时锋如薄刃,起身、绾发,第一个走出地窖,在错身那男人时,她嘴角邪恶上扬,语气凉凉:“今夜,可是一点也不寂寞啊。”
男人没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这是一个类似民间的四合院,就在京城附近,四合院的武士负责从各地找来适合采血的少女,统一在此地,等京城来人后统一采血,用最快的速度,将新鲜血液送进城内。
中空的利刃捅进人的心口,共取三百三十三名少女心头血,供那位变态国师提炼不老不死药。
在武士们的驱赶下,十多名少女哭声嚎啕,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地等待着悲剧的降临。
火把照亮幽冷的夜,院子四周伫立着二十来名黑衣武士,对一群少女来说,这就是她们的天罗地网。在四合院正中摆着一张长案,长案放置一只七彩琉璃瓶,瓶身旁边,是用来取人心血的利刃。
惨哭不止的少女群中,冷漠的章庭湮无疑是最惹眼的一个。
她将拳头藏在身后,紧紧一握。
为首那名戴着连衣帽男人手按刀柄,看向章庭湮时,仿佛收到了一种危险信号,忽然眼神疑惑。
身后有人催道:“头儿,可以开始了。”
衣帽男人迟疑了一下,“我这就准备,”他回过身,手心一转,是个将要迅速拔刀的手势。
章庭湮没曾在意衣帽男子的动作,眼中三分玩味不见,眼锋一凛:“来不及了……”
她的自呓还没落音,对面屋顶上两道乌光曲线射来,那两道曲线电闪般骤入人群,却好像长了眼睛,不伤少女一人,黑衣武士们刚刚有所反应,两道乌光已在章庭湮身侧转了一周,稳稳回到她手中,再呼一声疾响,迅即出手!
武士们到这时才惊觉出了大事,很快向这边围上。
双镖例无虚发,第一镖划开了一名武士的颈项,第二镖钉入武士胸膛,当第一镖回来,章庭湮身子一窜,拔下男人喉中的第二镖,回旋镖再次脱手,一招收割三人性命。
而那名头戴连衣帽,不见脸面的武士回了头,却静静地看着,纹丝不动。
又一招得手,面对涌来的黑衣武士,章庭湮目似鹰狼,不慌不忙地向对面房顶喊道:“还不快走!”
屋顶上的年轻男子默契而担心地看了章庭湮一眼,一咬牙,毫不犹豫地隐去。
章庭湮见人就杀,誓要让在场的所有武士无一存留,少女们惊慌失措,大叫着四下奔逃,场面难以遏制,黑衣武士发现那些少女已经疯狂,为了不使他们的秘密泄漏,万恶的刀锋,对准了她们的后心……
四合院一里外,一队人马疾步奔来,他们都是些轻功顶级的高手,最擅长夜间行动,动作迅猛而隐蔽。
他们当中为首的是一名身华贵紫衣的少年男子。男子剑眉入鬓,英挺的鼻梁上染着一层细汗,坚定的星眸盛星载月。
“大人,不知可还来得及。”身后的男子担心道,月光打在他的胸前,映出他补子上那个周正的“刑”字。
“阿成忍辱负重到今天,这次既然通了消息,必有把握。”紫衣少年冷定地道。
他摩拳擦掌布置至今,为的就是抓到国师屠害少女的证据,铲除那个祸国殃民的孽障!
这队刑部人马赶到后,迅速包围了四合院。
“不好……”紫衣男子眼中一动,空气中竟传来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他立刻打出“进攻”的手势,领着第一队五人迅速跃上房顶。
站在房顶上的那一刻,他眼中不再有明亮的光,满院的黑衣死尸,一地鲜血,一名深身被血浸透的少女,正缓缓从黑衣武士的心口,抽出她的回旋镖。
“阿成……我来晚了。”他重重抽气,腰间一柄“风音”软剑出手,弯月下剑光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