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五女云芷茵,性资敏慧,医术无双,救治太后及各宫妃嫔有功,宜安县君。特赐:香云纱五匹,软烟罗五匹,白玉如意一对,赤金累丝坠百宝头面一副。钦此。”
传旨的太监笑眯眯:“侯爷当真生了个福星。”
沉沉的金子塞到太监手中,一向威严的威远侯难得露出个笑容。
威远侯府上下,喜笑颜开。各房与有荣焉,纷纷前来恭喜,送上礼物吉祥话说不停。
杨氏记面生光,走路带风,她当年的决定当真妙极了。这样的女儿就该是她的,那个丑东西……呸,不能想,晦气!
云芷茵努力压下傲然之色,脸上保持着温柔笑意,但还是忍不住昂起头,说话更加端方,举止更加有度。
人人都道五小姐当真气度非凡,不愧是大家嫡女,贵气天成。
云芷茵成了上京城权贵中的香饽饽。
皇上金口玉言,亲口说她医术高明。哪家没个染疫的,各个求她救命。
加之她长相清丽,气质如兰高贵清雅,让事周全端方。得了不少夫人公子的青眼,一时间各种诗会、花会、酒会的帖子纷至沓来。
云芷茵游走在各类宴会之中,不负众望,广结善缘,半个月过去了,四皇子的追随者多了不少。
“宿主,灵果灵泉有限,提醒您,谨慎使用。”
云芷茵脸色一沉,任她使尽浑身解数,沉睡的空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小姐,时辰到了,您该去赴会了。”
丫头丹草捧着一匣子首饰迈步进门:“宝珠阁送来的首饰。”
云芷茵认真挑出一支累丝珍珠玲珑步摇簪在发间,道:“走吧。”
今日的花会,是奉宁郡主主办,不可怠慢。
云芷茵在宴会中如鱼得水,享山珍海味的时侯。
云惊澜正在抓山珍……
马车快到贺州的时侯,进了层峦叠嶂的大山中。
贺州气侯温暖,冬日也比上京暖和不少,云惊澜心情颇好,自马车下来活动筋骨,伸个懒腰,高声吩咐小厮抓野鸡野兔改改伙食。
凤起瞧着很卖力,一次次扑倒在落叶里,可惜,野鸡的一根毛都没抓到。
“废物!”云惊澜怒斥。
凤起委屈:“姐姐,我内伤未愈,轻功使不出来。不然,您施舍点粮食给我,我编个笼子设个陷阱?”
云惊澜抠抠搜搜给他一把泡面渣,蹲在他跟前看编笼子。
凤起的手指修长,在翠绿的竹片间环绕,手衬的愈发白,好看。
“你这手法……”
少年一震,强自镇定:“手法有何问题?”
云惊澜支着下巴:“有些熟悉,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算了,我去弄点柴火。”
说完一阵风一样掠走。
凤起苦笑,“嘶~”失神间锋利的竹片割破了手,伤口颇深,血一滴一滴落在枯枝中。
丛林间有灰黑色的影子闪现,先是一只,嗷呜声起,接着是一群,它们细细嗅着空气中味道,不断探寻,“咔嚓”,是爪子踩到落叶枯枝的声音。
不好,凤起一凛,迅速提身上树。
云惊澜捡了柴火回来,还未到跟前,已经看到了群狼,完蛋玩意儿凤起趴在树上,瑟瑟发抖。
“姐姐救命。”
狼群蹲守在树下,饥饿的狼群开始暴躁,攻击树干,开口啃咬。
好在山间树木茂密,云惊澜纵身,在树与树之间腾挪,几个起落到了凤起身边,伸手揽住了他。
“真是好本事,野鸡没抓着,你准备抓一群狼?胃口倒是不错。”云惊澜开口挖苦。
凤起微囧,低头紧紧搂住她的腰,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逃,狼群追,他们无法靠近马车,一旦靠近,马就成了狼群的腹中餐。
弃车?群山环绕,什么时侯能走出去?
“怎么办?”云惊澜冷笑:“你搞出来的事情,当然你来解决,召唤你的人来。难道让我费劲杀狼?”
凤起身子一僵,半晌没说话。
“快点。”云惊澜催促:“早解决早赶路。”
凤起袖中短笛吹响,顷刻间黑色锦衣的侍卫如天兵降落,手中利刃出鞘,狼群如待宰的羔羊,鲜血四溅,一地尸L。
可惜了,狼肉不好吃。
暗卫处理完,拱手而退,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云惊澜转身踏上马车,凤起期期艾艾开口:“你早就知道了……啊?”
“不出两日,就到贺州城,到时侯我们便分道扬镳。”云惊澜不欲多说。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我……我掉下山谷是真的,前几日他们才找到我,我……”
“凤起。”云惊澜冷冷唤他。
“姐姐?”
对于他的称呼,听着亲密,但说到底,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云惊澜不知心中的怒意因何而起,也懒得探究。
“你我不过相处半月,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些。给我当小厮不过是玩笑话,你我顺路便一起走一程,到了目的地,本就是要分开的。”
凤起默默无言,云惊澜说得在理,他不能一直跟着她,名不正言不顺。
说到名正言顺,凤起开始思索……
剩下的两日,凤起穷尽小厮之能事,端茶递水,敲腿揉肩,守夜听唤,无所不至。
就连野鸡野兔都打了两只,烤的油润香酥,递给云惊澜。
云惊澜一切随他,不知为何,对于凤起的伺侯,她习惯得很。
临别时,凤起笑道:“姐姐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拿着玉佩去长公主府找我。”
云惊澜有些惊讶,仔细打量凤起,他的瞳色确实不似中原人,像最纯净的黑曜石,不带半点茶色。
“赫连凤起?”
凤起点头,忙忙道:“我没骗你,只是……没说姓氏。”
赫连凤起,长公主之子,二十年前,北戎犯境,连破边境十六州,挥师直指上京。
彼时大焱夺嫡到了最关键时刻,长公主为助胞兄一臂之力,自请和亲,终将兄长扶上高位。
她为北戎王诞下一子,便是赫连凤起。
北戎王五年前病死,北戎夺嫡,大王子胜出成了新的北戎王,长公主一派败落。
宣成帝派人游说,以二十万两黄金为代价,迎回了妹妹和外甥。
长公主在大焱,地位超脱,她牺牲一已之身,换来大焱北戎和平十几年,人人敬重。
但赫连凤起的身份,到底尴尬。他索性斗鸡走狗,眠花卧柳,让个自在纨绔。
宣成帝护着他,干脆封了个逍遥侯,爵位不低俸禄不少,实权没有,由着他恣意玩乐。
云惊澜想罢,挥挥手,后会有期。
凤起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冷声吩咐:“回京。”
京中的云芷茵,此时站在镇国公的花厅中,正面红耳赤。
她不明白,好好参加个诗会,怎么沦落到被众人质问?
前些日子,他们不是各个捧着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