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怎么又提这话,陈家定能制出或是寻到解药!您肯定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李老急了,山羊胡子都抖了起来。
“李老,自我中毒至今已有十二年,百年医者世家陈家没有一日不在钻研,可到现在依旧不明这毒的出处,李老,人自生下来那天起,就是走向死亡,我只是稍微比旁人快了点而已,无碍的。”
谢南行说起自已的生死,一派云淡风轻。
可一旁的李老却是红了眼眶。
陈家在谢南行六岁时就下了诊断,此子若是寻不到解药,怕是活不过弱冠之年。
谢南行今年刚过十八,只剩不到两年的寿命。
就算陈家这些年夜以继日地给他医治,让他这些年只是除了L质比常人弱一些,其他与常人没什么区别,可时间在流逝,如果找不到解药,他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谢南行用十二年的时间,生死看淡。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书页上。
房间里没了声响,只余香炉轻烟袅袅。
李老知道,世子这是铁了心,不打算与林家再有瓜葛了。
李老叹了口气,丧气地摇摇头,步履有些沉重往外走去。
“李老,再给她多些银钱,就不留她了。”谢南行突然开口。
“这......是。”李老看谢南行连头都没抬,依旧靠坐着翻阅手中的书,心中只觉更加沮丧,只得应下。
......
那边林樾一觉醒来,顿时觉得舒坦到不行,正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楼下觅食。
谁料房门一开,就碰上来找她的李老。
李老一脸的为难,像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一般。
林樾觉得这位老人十分亲切,但还没那么熟悉,也不好张口问,只好站在一旁等着。
可陪通李老的隐十六却是没想那么多,他只要想到面前这臭丫头就要被赶走,就心里觉得高兴,他看李老没开口,就自行上前大咧咧地说了,还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架势,“世子让你拿着钱走人!”
他这话音刚落,李老就扭头十分严厉地责骂道,“隐十六!不得对林小姐无礼!”
林樾闻言,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朝李老笑了笑,说道:“还以为什么事让您老这么纠结,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们一路。”
她现在身份还是个逃犯,还是罪臣的女儿,要是被有心人察觉,回头去京都里告状,说宁王世子图谋不轨,竟与前大将军的女儿搅和在一起,那不反而是害了他吗?
现在也已经进了北郭镇,回头再跟他们一行出了这镇子,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遇此这么一遭,也算是还了谢南行之前的人情,以后如果有缘再见,那也是两不相欠了。
“不过李老,再多的银钱就不用了,之前给的还多着呢。”林樾笑着说道。
李老看着眼前林樾爽朗俊俏的模样,心头再次叹息,我的世子爷啊。
林樾说完就想绕过两人下楼找东西吃,实在是有点饿了,谁知,隐十六又憋不住小声来了句,“不识好歹。”
李老听闻,心头有些不悦,他觉得这次出门把小十六这孩子的心性给养野了,回头得好好教训一番。
岂料还没等李老开口训斥,就听原本一直对隐十六不大在意的林樾开了口,“这位小兄弟,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
隐十六没想到林樾竟然会主动问上来,心里头慌乱了一下,又立马按捺住,挺着胸脯,大声说道,“没有误解,就是纯粹看你不爽!怎么样!”
林樾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点点头,“好,是个汉子,那行,那咱约个架吧,要是我打赢了,你得给我磕头道歉。”
“行!但要是我赢了,你得给我磕头喊我爷爷!”隐十六被林樾那打量的眼神激怒了,瞬间就应了下来。
“好,那一个时辰后院见吧,我现在很饿,得去吃点东西。”林樾说着,就绕过他,径直下了楼。
啪!
隐十六鼻孔里都在冒热气,这死丫头实在嚣张,他视线还跟在林樾身后,谁知后脑勺倏地一痛。
“嗷——”隐十六一下捂住了后脑勺,回头看一脸怒容的李老。
“隐十六!你要谁喊你爷爷!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吧?这趟出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是吧?”李老脸色很难看,眼神暴躁。
隐十六只道完了,完了,他完了。
李老说完,就要喊隐一过来,要按凌隐阁的规矩处罚隐十六。
“李老,等他们打完,再责罚也不迟。”
一直在房间看书的谢南行不知道什么时侯出现在走廊中,淡声说道。
李老一愣,连忙应是,但心中还是不高兴,狠狠瞪了隐十六一眼,快步走了。
谢南行也抬眸看了眼隐十六,又转身进了房间。
可谢南行那一眼,让原本就耷拉着脑袋的隐十六都快要跪下了,呜呜呜,我好像真的要完了。
......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林樾出现在后院,慢悠悠地绕着后院四处看看,权当消食。
隐十六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从楼里出来。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架是他应的,世子也准他打。
但是,他有点害怕,万一把这臭丫头打坏了,他莫名地有种直觉,他会死的很难看。
可让他藏着掖着打架,他又觉得不服气,明明就是这臭丫头让世子受气,他还要犹犹豫豫地想要不要让着她。
这么一通想下来,隐十六看向林樾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林樾可没想那么多。
以前在军营里,总有刺头,也总有莫名的看你不爽,瞅你咋地这种吵嚷。
而解决这种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双方打一架,只有一方被另一方打服,这种无意义的互相使绊子的事才能结束。
而且在军营这种以武力值看人的地方,通过这种方式,还能加强士兵与士兵之间的凝聚力。
林樾正好一扭头就看到别别扭扭的隐十六,喊了一声,“来啦?”
紧接着,她又加了句,“这里没有我趁手的武器,我就用这个吧,你——是用刀?”
说着,她脚尖一踢,将驿站用来晾衣服的竹竿挑到了手上,并在空中打出了破风声。
这句话里带着挑衅,一下燃着了隐十六犹犹豫豫的心。
正反都要被罚,还不如好好打一架,先出了这口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