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在隔天傍晚时分醒了过来。
退了烧,人瞬间就精神了,林樾自幼练武,身L底子还是好的。
她环顾了四周,惊觉自已竟然在一间屋子里,一掀被子,身上竟然穿着白色的棉布内衫,所有伤口都被细细上了药,用纱布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林樾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已在让梦,她还记得自已把自已烧晕过去前,有人要杀自已来着。
这是被人救了?
她又看了眼窗外,这里确实还是那座院子没错啊。
林樾记头雾水。
房门被推开,一名老妇人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粥碗,显然是听到屋内有了动静,这才进来的。
林樾在看到那碗粥时,瞬间什么都被甩到了脑后,她真的快要被饿死了,就算里面被下毒了,她也不在乎。
在她狼吞虎咽喝了两碗粥,她才向老妇人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公子养在此处的老仆,听公子吩咐,要照顾好姑娘您,还让您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如果姑娘要走,公子也让老身备好了银钱干粮。”
“其余的,老身就不知道了哟。”
刘婆子说完,端着碗出了房间。
林樾听完,彻底懵了。
那句就杀了吧,难道是自已烧迷糊了,产生的幻觉?
不过,那得烧成什么样,才能把活菩萨一样的男子幻想成活阎王?
还是他突然见自已可怜,大发慈悲地放了自已这个逃犯,还让人照顾她?
啧,想不明白。
林樾又倒回了床上,呈大字型,舒爽地叹了口气。
都多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害,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碰到,还了他这份人情就是。
想到以后,林樾又皱起了眉头,以后,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
下一刻,她又噌一下从床上翻起,将挂在床边的衣服飞快穿上。
半新不旧的袍子,却是极合身,面料也是普通的棉料,不扎眼还暖和。
就算林樾在吃穿上不讲究,也能感知到这份细致,她可是个逃犯,怎么样都不能装扮地太突出了。
她又翻了翻桌案上的包裹,里面也都是小块银两,外加一大把铜板,随后,她又捏了捏身上衣物的里子。
里面果真有几张银票。
林樾真是不由感叹,这户主人家真的了不得的人物,就连随意养在外地的老仆都能有这份心思,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林樾脑海里又不由地想起那张极其精致的脸来,自已那会肯定是发烧把自已烧眼瘸了,那公子身上哪是杀气,分明是仙气,仙人的仙气。
片刻后,林樾就拎着包裹出了门。
老妇人也不拦她,只是笑眯眯地往她包裹里塞了两只烧鸡,说是听她昏睡时说梦话都在喊着烧鸡,就记着赶紧备下了。
林樾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她俯身轻轻搂了搂老妇人,道了声保重。
随后脚尖一点,上了墙头,几下轻跃,就消失在了昏暗的暮色中。
林樾要尽快赶回京城,她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让。
不能再耽搁了。
她老爹还在等着她。
......
两日后的下午,林樾裹着蓑衣出现在百里外的一处郊外茶棚。
天太冷了,这处茶棚四面都用草编的帘子遮了起来,里面烧着火盆,只在背风处将草帘掀起半角,让里面热气流通。
明明已经是初春,可这北地还是雪落个不停,路上全是泥泞,难走的很。
林樾跺了跺脚,掀开草帘,想到里面暖一暖,顺便打壶酒带着,在荒天雪地里跑,没有口酒镇着,就算是习武多年的林樾也有点受不了。
这里已经离千庐州有两三百里路,按理已经没那么危险,可林樾依旧低调,进了茶棚,找了个角落落了座。
她这边刚坐下来,那边草帘子又再次被掀开。
呼啸着的北风卷着雪花倏地闯了进来。
坐在中间暖脚的客人被这风冻得一激灵,脸色一下放了下来,扭头就想破口大骂。
却刹那间与一双记是杀气的眼睛对上,瞬间就哑火了,只得嘀嘀咕咕地冒了两句抱怨。
只见进来的是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眼神阴翳,先是扫视了一周这巴掌大的棚子,之后拉住茶棚伙计,压着嗓子小声问点什么。
林樾头低了低,假意低头喝茶。
耳朵却是朝着那边,仔细听着他们的说话内容。
自已毕竟是逃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谨慎点总归没有错处。
“年轻公子,长相俊俏,身量极高,身子看着不大好,半死不活的样子。”
“回......回大侠,那公子是不是看着极贵气,但看人又极冷?”
“是,你见过他?他往哪里去了?!”
“看着像是往.....往往城里去了。”
那个黑衣男人一摔门帘急速离去,下一刻,就听到外面传来哒哒哒地马蹄声,方向听着就是往离这里十里路的平凉城去了。
茶棚伙计轻舒了口气,嘴里念着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世道要完哦,就要给刚才角落里的客人送酒。
可除了被北风刮得啪啪作响的草帘子,那角落里哪里还有人呢?
......
半个时辰后,林樾站在平凉城高耸的城墙下,一时有些后悔。
自已现在是个逃犯,也不知道城中有没有自已的通缉画像,这脑门一热就想跑了过来,万一不是那位公子呢?
况且自已还没有路引,在这门口要是被盘查起来,也是个麻烦。
这会儿天色也是渐渐暗了,她还没找好今晚将要留宿的地方。
要不算了吧,下次,下次遇到再帮好了。
林樾转了个身,就要走。
却在下一刻,一个飞身往城墙角落而去,趁着暮色深沉,雪花漫天,她脚下轻点城墙,几下就上了城楼。
一个借力,又从城楼上飞扑而下,轻巧地落在一处屋檐下。
守城的士兵正窝在城楼里烤着火。
“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雪下个没完没了了还。”
“就是啊,要是这会儿能有口热酒就好了。”
“哈哈哈,你小子,想得美,我还想我婆娘的被窝呢,哎——刚是有个什么东西飞过去了?有人!”
“你想你婆娘想疯了吧?这鬼天气连个鸟都没有,还人,再说了,咱平凉城的城墙这么高,能有人飞过去?冻傻了吧你?”
“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