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韵抬眸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无悲无喜。
宛如一尊泥菩萨一般毫无生机。
她僵硬着身子,坐上了拖拉机。
“突突突”伴随着拖拉机的声音,大队长的话语传来:“你叫邱韵是吧?等你进了村就给你安排在王大娘家,以后好好做农活……”
王大娘……
邱韵的眸子一颤,王大娘的儿子就是那本书里凌辱她致死的人。
正在这时,拖拉机经过一条湍急的河流。
反着光的河,如同一条白练,将河两岸划为两个世界。
这一刻,邱韵内心骤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惊骇感。
她知道——一旦过河,她的命运也就彻底落幕了。
一抹瑰丽的霞光照在邱韵的眼皮上,她的眼泪霎时流下来,猛然间,她攥紧了手站了起来。
紧接着,在大队长惊惧的呼声中。
邱韵纵身一跃,如飞鸟一般投进了汹涌的河水里。
她的身子缓缓沉入黑暗的河底,脸上的笑容却是明媚如骄阳。
……
吉普车停在军区大院。
沈流年却没有下车。
他神色恍惚,脑海中总是不停地浮现邱韵被带走前看他那无悲无喜的眼神。
隐隐的,心口如同被一块巨石堵住,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沈流年拧了拧眉,下了车,直奔兰玉婷的家中。
今天要带她去医院换药。
一坐定,兰玉婷便端来一杯茶水。
沈流年双手接过,却在触到炙热的温度时,“啪地”一声,不小心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望着地上破碎的碎片,沈流年顿觉熟悉。
兰玉婷的母亲道了一声可惜。
“哎呀,这玻璃杯前段时间才打碎一个,今天又打碎了一杯,这个可是从赣市那边独家烧制的,别人家都没有呢。”
沈流年抬眸,清晰地看到了兰玉婷眼底划过的慌乱。
她低下身,手慌张地收拾着。
倏的,沈流年抓住了她的手,眸光寒冷至极点:“那个玻璃是你自己放的?”
他的语调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意识到沈流年发现了玻璃的事情,兰玉婷的脸瞬间白了:“不是的,你听我说……”
可沈流年听不进去了。
他脑中不停浮现着邱韵毫无生机的脸庞。
胸腔的窒息感越发严重,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一般。
沈流年猛然松开手站起身,冷冷地俯视着兰玉婷:“等我把邱韵接回来,再跟你好好算账。”
说着这句话,沈流年转身大步离开。
他拿着车钥匙,快步走向吉普车,心中的酸胀伴随着愧疚和后悔如火山熔浆一般喷出。
沈流年紧紧抿住唇,心中不断喊着……
对不起!韵韵。
再等一会,我马上来接你。
就在沈流年准备上车,去找邱韵的时候,通讯员骑着二八大杠急速前来,见到他便踉跄着扑来。
沈流年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沈流年大脑瞬间空白:“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极大,通讯员吓了一跳,随即用力点头:“是真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大队长已经报警了,警员们正在顺着河流找人,暂时还没找到尸体。”
沈流年像也被丢入了冰冷的合众,四肢无力,原本急促的呼吸瞬间凝结。
通讯员看了眼他乍白的脸色,小心问道:“沈营长,你没事吧?没找到尸体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人没事。”
沈流年眼珠微微一颤,是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像被注进了最后一丝希冀,整个人瞬间活了起来。
“走,召集好士兵,去和鸣村。”
通讯员开车快速驶向和鸣村。
身后则跟着几辆军区用车。
一路上,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树荫,心头的钝痛越发令他呼吸困难。
车停下,沈流年动作迅速下车,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