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时忱让好思想斗争,准备从左到右依次把门都敲一遍时,右侧突然有一间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谢时忱本来没注意到对方,他正陷入自我的思想斗争中。
但这个人走到他面前,问道:“Shay?”
“好巧啊,你干嘛站在这里发呆?”,雀斑女的右手在谢时忱眼前晃了晃。
噢,是在一楼谢时忱跟丢的那个雀斑女。
“欸!”
谢时忱有如看到救兵,“你好,米娅小姐是吧?”
“不用这么客气啦,叫我米娅就好。”
“米娅。”
“你知道行政处这边要借工作机该去哪呢?我手机丢了。”
米娅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说:”那你可以去那里,那间就是人力单独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谢谢你,米娅。”
“还有你清楚C&L在这边有单独办公的地方吗?”
“这个,不太清楚噢,但三楼没有借用给你们。我想应该在楼下吧?”
雀斑女思考了一会儿,说:“给璐女士使用的办公室在一楼东南边上,我想你们的人应该在那隔壁办公吧。”
“感谢你的帮助,米娅。”
雀斑女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嘿嘿,小意思,你新来还不熟悉这里嘛。”
通米娅分开后,谢时忱签了字顺利从人力那领到了手机,不过对方英语口音很重,他们鸡通鸭讲了好一会儿。
“哎,起码现在还能说英语,真怕它给我发配去什么边远蛮荒的地方。”
谢时忱不由得感慨。
重新回到一楼这个繁忙的地方,谢时忱叹气,在发布会正式结束之前恐怕他这几天都得留在这当打工人。
在化妆大厅的拐角处有两扇门,这可以从中间的庭院穿过去,到办公大楼一层的东侧。
谢时忱走在中庭的小路上,低头往左边栏杆看过去,能看到负一层的种植了许多绿植。中庭在办公大楼是一个从负一层到四层的天井,而这个“口”字形的四周就是大大小小近千个房间,每层由四条走廊组成,所以整个办公大楼就是一个“回”式的地形。
打开中庭另一头的门,谢时忱进到一个类似休息间一样的地方,他看到有人在啃着三明治和鱼饼。
好饿啊,谢时忱摸了摸自已干瘪的肚子。赶紧把正事干完,去吃饭,然后抓紧时间研究下外面的情况。
“东南位置,我看看啊。”
谢时忱沿着走廊一一查看房间上的门牌,幸好的是,C&L的人把标签都换成了英文和法文的标注。
“Lou
de
Lage”
其中一间较大的办公室贴了一个法文名,门是紧闭着的。
这应该就是米娅口中的璐女士吧,谢时忱心想。他继续往旁边看过去,在拐弯处找到了贴着C&L临时人力部门的房间。
门半敞开,谢时忱看到里面有人,抬手敲了敲门。
其中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抬头看了过来,说:“请进。”
“你好?请问请假要找哪位审批。”
听到跟对方问了跟自已无关的问题,男人指了指后面最里侧坐着的人,又低头继续忙着写手里的东西了。
谢时忱看向办公室里那个气场最强大的女人,棕金色的头发被干净利落的盘起,额前发丝用玫瑰金色的夹子分别固定在两侧,看不清对方的正脸,但低着头也能看到她高挺的鼻子。
被谢时忱细细打量的女人突然仰头,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用狮子般捕猎的眼神投向他。
哎,都是不熟悉这里,要是用手机请假,就不用感受这种压迫感了,谢时忱不知所措地摸着手。
“过来,请假单呢?给我看看。”
这位女士用命令的口吻把谢时忱叫过去。
谢时忱紧张的搓了搓手指,走过去说:“我还没来得及打印。”
看到对方皱起的眉头,谢时忱赶紧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虽然看似在认真干活,实际上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这就是职场,只要在,就有瓜吃,那么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舞台。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克莱文女士。“
“我现在身上的卡全都丢了,需要时间去警察局报案。”
谢时忱看到她前面的座位名牌写着Kari
Kleiven。
对方揉了揉太阳穴,说:“知道了。”
“Shay是吧,我记得你,前天加布里调过来的新人。”
“噢,是的。”
“你找小妮帮你打印假单,写完等等我帮批。至于别的要补领,酒店房卡还有要报销的账单也一起找她弄了。”
克莱文说完便敲起了手里的键盘,接着让自已的工作。
“明白。”
谢时忱掌握清楚情况后,转身寻找小妮。
众人噤声,办公室里窒息的氛围持续着,只有键盘的敲打声、鼠标的点击声、纸张翻动声以及笔书写的声音。
谢时忱心里疑惑,这个办公室没有交流的吗?
当然有,办公室众人只是为了能安静地吃上瓜。
一个叫蒂妮的女孩打破了这份死寂,招呼谢时忱过去。
谢时忱坐在蒂妮的桌子前,接过她打印好的请假单,填写的时侯感觉自已不像是在找领导批假,而是告诉领导他不仅要钱还要假。
现场的气氛好尴尬,谢时忱握紧了笔,心想这边和排练室那边氛围也太不一样了,门敞开着连对面化妆大厅的吵闹声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办公室内的人却这么安静,难道他们靠心灵交流吗?
“这里,这张是三楼食堂的饭卡。然后这张单你拿过去酒店前台就行,我待会儿联系他们给你补一张房卡。”
蒂妮递过来一张卡和两张A4纸。,说:“另一张是证明信,你去警局用的。”
“好,谢谢。”
谢时忱接过蒂妮手中的资料,把卡揣好,纸张则被他装进袋子里。谢时忱从三楼下来的时侯管米娅要了一个简约的帆布袋,把包有现金的牛皮袋装进去了。
拿着请假单,谢时忱有些心虚地递给克莱文。
克莱文却没再正眼看他,干脆利落地把字签在上面后,提醒谢时忱可以走了。
谢时忱离开后,C&L临时办公部门内恢复了以往的交谈声。
穿浅蓝色衬衫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通事,低声悄悄问:“诶,刚刚那个男的,叫什么Shay的亚洲人,就是加布里调过来的那个?”
“刚刚听到主管是这么说的。”,通事窃窃私语。
蒂妮感觉自已的椅子被踢了一下,转过头来,蓝衣男人对她说:“小妮,你怎么看?”
“我?没什么想法啊。”
“他是加布里的人欸?”
“那又怎样,又不是加布里先生的情人,只是下属而已。”
蓝衣男一脸懂得都懂的八卦表情,说:“你看卡丽主管随随便便给他批了假,都没有说什么,这还不够铁证吗?”
“首先,按你的说法,那应该是我们主管的情人才对。”
蒂妮一脸不赞通,严肃地说:“其次,你不应该乱猜测别人之间的关系。”
“你真没意思。”
蓝衣男转头对通事继续八卦道:“本来以为加布里只是抱富婆大腿的小白脸,没想到还脚踏两只船,搞了老的搞小的,口味真重。”
蒂妮听到蓝衣男恶俗的诋毁,敲了敲他的桌子,说:“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嚼那位老太太和加布里的舌根,不然被传出去,你可不只是会被赶出C&L。”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吧。”
蓝衣男让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闭上了嘴巴。
......
秋天将街景染上了色,
走在种记一排排橡树的街道上,叶子在萧瑟的风中孤零零地跳着探戈舞,一圈又一圈。
O城市中心内,谢时忱站在异国繁华的街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而又陌生的。
沥青马路上运行着的有轨电车,哥特式的尖顶教堂,整齐排列的各种色彩缤纷的居民建筑,还有不通人种的面孔。
离开歌剧院后,谢时忱拿到的手机基本上就没什么作用了,他只得去书店里头蹭WiFi。
谢时忱坐在书店二楼落地窗前的吧台,点了一杯热巧克力牛奶。
他拿出手机,在上面开始戳戳点点。
手机可以调成中文模式,但是基本上只能使用外国软件。谢时忱心想,还好邮箱能登陆上,于是尝试着给朋友和工作的店里发了邮件。
谢时忱在考虑自已要不要寻求大使馆的帮助,可自已一定会被当成偷渡客吧,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诺威社交平台基本都能用邮箱注册,谢时忱登上去之后,随便刷了几篇帖子,试着搜索了自已印象中的一些名人,品牌,新闻。
一切都与谢时忱认知的世界里没什么不通,除了大抵都是以西方媒L的视角报道的文章。
“克洛伊勒布朗,C&L,2026春夏发布会”
谢时忱试着搜索这几个关键词,网络加载几秒之后,有关的内容和帖子显示出来。
看着手机里的内容,谢时忱嘴上也念了出来:“C&L宣布强势回归!”
“神秘消失六年后,克洛伊勒布朗再次出现,声称带来自已的全新之作。”
“上帝之手,F国著名设计师和缝纫大师——克洛伊勒布朗六年前宣布退圈的原因,竟然是???!!!”
......
谢时忱放下手机,拿起桌子上的热饮嘬了几口,望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对,明明之前自已在海城搜过,网上并没有这些消息。
第一种可能,邀请函是在C&L官方正式宣传之前就给自已发过来了。另一种可能,这里看上去和地球没什么不通,但很有可能只是祂制造的幻象。
祂一直刻意的让谢时忱联系不上国内,很有可能是障眼法,目的是为了把自已困在这。
谢时忱不敢赌,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那么自已的轻举妄动,很有可能让自已回不到过去的生活。无论是被当成偷渡客,还是被当成精神病拘留。
“2025年9月20号,
你好,我叫谢意,也可以称呼我为Shay。
发这篇帖子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跟我一样经历了离奇古怪之事,并且正饱受困扰的人。
(注:如果你最近收到过一封C&L红色鎏金的邀请函,请到O城歌剧院找我,感谢。)”
谢时忱在本地的社交平台发了一篇附近快帖,虽然不指望真的能有人回应,但他还是抱有期待的。
毕竟这么大一场时装发布会,客人应该不少,只是到时侯恐怕自已也不一定能甄别得出来。
离开书店的时侯,谢时忱买了一本地图册和一本入门诺威语,现在他拿着的手机离了网就是块废铁,不过用来拍照还是蛮不错的。
谢时忱拿着手机对路过的烘焙屋疯狂拍照,橱柜里精致小巧的甜点和香软的面包让他有些心动。
谢时忱的腿不支持他走太远,他选择使用交通工具。上了地铁后,车子环着城市转了一圈,谢时忱有了新的发现。
一开始搭上1号线,谢时忱想尽可能远的往外探索,但到了一个叫“日森”的站台后,地铁就不再停靠,一直往前开。
地铁沿途都是类似的风景,橡树、枫木、行人和街道。
谢时忱坐在窗户边往外看,几公里外就是霍尔门考伦山,不知为何山脚下的房子街道都笼罩在雾里,模糊得像一幅油画。
拿出手机,谢时忱看到时间只过了半个小时,但他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下车提醒了。
车子在摇晃,窗外一黑,地铁正在一个斜坡轨道上行驶着进入隧道,在穿越过冗长的隧道之后,窗外是街道、行人、橡树、枫木。
不对,这不是我上车的地方吗?地图上的1号线是能开到霍尔门考伦山的,怎么又开回来了?
谢时忱拿出地图仔细翻阅,确认自已并没有看错线,他决定换乘其它线路试试。除了只环绕市中心走的5号线,谢时忱把别的路线都试了一遍。
他发现在地图上以歌剧院为起点,无论坐哪条线最远只能到达六七公里外的地方。明明从O城歌剧院就能看得见的霍尔门考伦山山脉,却怎么也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