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在这之后的第二年,王国公便因藏有谋逆证据而被下了大狱。
而魏氏因不曾与王氏联姻,反而逃过一劫。
所以七年前,魏澧不曾娶王惠姝,其中有诸多原因,却唯独不可能是因为我。
我方才也仔细探查了魏子慕的身子,体内已经没有毒药的痕迹,想来并无大碍。
魏子慕来时,便看到宣朗跷着小脚坐在兰亭上,伺候他的丫鬟不知去了何处。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他,想同他说说话,想问问他关于娘亲的事。
他像宣朗这么大年纪时,娘亲也疼爱他,总会偷偷地来看他。
无论他怎么闹,怎么冷待,她都不会离开,只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宣朗不愿同他说话,将屁股一扭,背朝着他,低着头吃着胸前口袋的果脯。
魏子慕伸手碰他,宣朗将他的手抖掉,二人一来一去,不知怎地,宣朗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池塘。
宣朗双手双脚扑腾着,拼命地哭着救命。
魏子慕呆愣地看着,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若是没有宣朗……娘亲会不会……
不可以的,他摇摇头,只是一瞬间,他便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魏子慕大声朝着里头喊着救命,身子往下一跃,他学过游泳,很快便将宣朗捞在了怀里。
不过一会儿,众人乌泱泱地赶了过来。
听到魏子慕的声音,我心下沉沉一跳,慌忙跑了过去。
待我到时,宣景年已经将两个孩子捞了上来。
目光掠过了一身湿漉漉的魏子慕,他束手束脚地站着,头低低地垂着。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跑向宣朗。
他怕极了,哭声一声大过一声,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
清醒后,我询问两人,魏子慕不曾说话,倒是宣朗神色恹恹,还是开了口:「朗儿脚滑了一下,便摔了进去。」
至此,我便没再开口。
傍晚时,我与宣景年将魏子慕送了出去。
临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看向他:「倘若七年前,我不曾离开,还是那个丫鬟出身、粗鄙不堪的人。魏子慕,你现在大约只会比七年前更厌恶我。」
他同他的父亲一样,这些年的执着,不过是因为从来偏向的爱意,有一日不再偏泊于他们,便会不甘。
若是我不曾离去,没有了王氏,还会有李氏张氏。
若不是我有今日这般造化,只怕魏家说不准还会再逼我入府,成全小公子和侯爷这几年的不甘心。
待他们腻了呢?不过又是七年前那一幕的重复。
魏子慕通红着眼,哭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从前年纪太小,是我不懂事。可那不是我本意,祖母总说,她总说您身份不堪,旁人的母亲都不是这样。我便也想要一个大族出来的母亲,我从未想要赶您走。
「慕儿错了,真的知错了,娘亲你原谅慕儿,好不好?」
我告诉他:「谈不上原谅,七年前我便没有怪过你。我只是自那时起,便不再喜欢你了。你我之间,母子缘浅。」
魏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我低声道:「你走吧。」
魏子慕哭喊着,紧紧拽着我的衣裳,不愿走。
魏澧从马车上下来,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放手。」
他的视线扫过我与宣景年交握的手,扯了扯嘴角:「你缠着她做什么呢?有本事死在她跟前,看她会不会怜惜你半分。」
宣景年皱眉:「魏澧,他是你儿子。」
「那又如何?」魏澧神色淡漠,「留不住人的废物。」
我两步走向台阶,到了魏澧跟前,扬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他偏过头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一巴掌,七年前我就该给他了。
如今,他变得更是令人厌恶。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狠声道:「打,你舍不得他,那便将我打死,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