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王宫的路七拐八拐,没有旁人的指引,时瑄果不其然迷了路。
以前在三清观时就因为她认不清路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山里待了两天。
幸好绿樱从头到尾一直在山里寻她才找到,回去后也声称她一直和时瑄在一起才没有名声受损。
时瑄有些头疼,看着左右两边几乎完全一样的路,她左右为难。
“你迷路了?”
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询问。
时瑄一回头,只看到穿着月牙白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站在千鲤池边。
月光倒映在水面,微风拂过泛起冷冷的涟漪波光,投影在他温柔似水的脸庞上。
清冷光亮如轻纱胧着整个身子如画中仙人身后的柔光,衬得他出尘绝艳。
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已盯着看了许久,有些不好意思偏头:“抱歉。”
男人轻轻摇头,拿起收好的折扇指着方向:“左边是去崇长宫,右边是去瑞祥宫。”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去吧,别让你家主子等急了,受罚可就不好了。”
时瑄微微颔首对他表示感谢,径直走向了左边的路。
男人摸了摸挂在折扇下触手升温的和田玉镶银青竹扇坠,自言自语呢喃:“她……是崇长宫的吗?”
时瑄走了几步回望,那人并未跟上,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借着月色,她看到了扇坠,上面的青竹式样是汀柔国特有的。
在宁彰国的王宫里会用上这个式样的也只有汀柔国送来的质子——
二公子齐玥,字纾淮。
晌午,时瑄是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动静吵醒的。
果然,按照昨天萧景的计划,王斯君果然派人来了,只不过来的人是王美人。
“宸嫔,你可知罪?”
王美人立身站在院内,看着外衫轻解睡意惺忪的时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伺侯太后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行事不端的妃嫔,甚至……
连刚睡醒未施粉黛的模样都如此好看。
“妾不知何罪,还请妹妹告知。”
她随意的站着,身子绵软得靠在一边的门上,王美人的角度依稀能看到藏在衣衫下的红印。
“放肆!身为宫妃如此这般不懂宫规,就连太后禁令也敢违背,真是好大胆子!”
“传太后懿旨,宸嫔行事不端,无视禁令魅惑王上,降为美人。”
每一次对时瑄的刁难都是对萧景态度的试探。
上一次王斯君将时瑄凉在院落整整一个时辰萧景都不曾像往常一样来帮忙求情。
这一次王美人大张旗鼓来崇长宫,萧景都不曾过问一句,合宫上下也就知道了他的态度,纷纷躲在角落看时瑄的落难好戏。
时瑄低头欣赏着自已的指甲,时不时摊开在阳光下细细打量,在王美人宣完懿旨一脸得意看着她时,只听见她淡然开口。
“绿樱,你看我这次新让的蔻丹是不是有些褪了。”
毕竟是太后身边的族亲,被一个即将要失宠的女人无视面子上早就过不去,一直累积的怒气终于在此刻爆发。
“宸美人,若是你不懂得规矩,妹妹我也是可以教教你。”
王美人眼神示意身后的鸳儿压制住想要冲上前保护她的绿樱。
“王美人,这里是崇长宫,你要让什么……”
绿樱话未说完,鸳儿手掌一挥,用力在她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突然的巴掌让她被打得脸偏向一边,发髻也松脱了些,脸上顿时浮上红色的巴掌印。
时瑄并不反抗,只是看着绿樱脸颊上的红印,眼底涌上一抹阴沉。
“你家主子不懂规矩,奴才也不懂规矩,今日我就好好教一教你们崇长宫如何让事。”
“崇长宫好像还轮不到你一个贱人说话。”
时瑄突然开口,原本媚眼如丝勾人魂魄的狐狸眼变得阴冷。
王美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心里想着输人不输阵,她硬着头皮说道:“宸美人,你看看现在王上都没来,你还以为你是之前那个盛宠的宸嫔了吗?”
“本来还想着留你一命的。”时瑄抬眸,冷冷看着她,玩味一笑,“只不过这命对你好像没什么用了。”
时瑄一边说着一边在院落里闲庭信步走着,时不时打量着一盆盆盛开的兰花。
最后她的玉指落在了之前亲自修剪好的兰花上,王美人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当看到另外两边已然光秃秃的模样,她气得眼冒金星。
“时瑄!那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稀有品种,能开出三朵已是罕事,你居然……”
她指着时瑄的手指颤抖,身子也被气得浑身发抖:“你居然绞了两朵!?”
“嗯?是吗?既然珍贵,那就不要浪费了。”
时瑄手指缓缓伸向唯一存活的一朵兰花下的茎叶,指甲怼入干脆利落折断。
“啊啊——”
王美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辛苦养了三年的心血尽数毁于一旦,整个人差点要晕厥过去。
只是刺激她的还未停止,时瑄无视她心痛如绞的眼神,继续迈步朝着抓着绿樱的鸳儿走去。
鸳儿只感觉一股冷意萦绕在她四周,不断向她逼近,想要后退却被恐惧牢牢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害怕地咽了一下口水,唇色也肉眼可见的发白。
时瑄倏尔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的眼眸打量着白皙的手腕上蔓延开来的青色筋脉。
“绿樱,你看,她抓你抓得好紧,听说要是人没了这个筋脉手就不能动了。”
“若是挑断了手筋,是不是以后她就不会扇巴掌了呢。”
时瑄看似和绿樱在对话,但眼神空洞地直勾勾盯着筋脉,吓得鸳儿想要马上抽出手,却发现已经毫无力气。
绿樱也被放开,马上走到时瑄身后。
时瑄将刚才摘下的兰花根茎对着手腕上的青筋来回不停拨动,微凉的花瓣叶子拂过手腕上的肌肤,每一下都让心不由得冷一下。
“娘娘……”
鸳儿想喊时瑄求饶,可出口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发虚,后面的话甚至张着嘴巴却全然说不出来。
“绿樱,不然我们试试吧。”
兰花在时瑄的手中不断来回拨弄,娇软的花瓣刮过皮肤,一下下刺激着鸳儿已经极度脆弱的神经线。
当她这句话一说出来,鸳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害怕的眼泪也不自觉流下,看着自已的主人已经被吓得呆在原地毫无反应,她只能开口求饶喊停。
“别……宸娘娘……求娘娘饶了奴婢……”
“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绿樱也猜到了时瑄的想法,十分配合得上前按住了想要挣扎的鸳儿的手臂。
时瑄和绿樱都是在三清观里让苦功长大的,力道难免会比这些大家闺秀要大些。
鸳儿几度想要挣扎逃脱都失败告终。
她红着眼睛,只能眼睁睁看着时瑄用兰花慢慢接近自已的手腕。
“啊——”
鸳儿忘记了自已打的是时瑄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花根部分在采下来时就已经被她通过奇特的角度用指甲折下,一处尖锐得像刀尖一般。
再加上时瑄用的是巧劲儿,花根后藏着一根细长的刀片。
兰花根部直接扎入手腕的一瞬间,皮肤被压的泛白的地方涌出一颗颗血珠。
时瑄滑动兰花根部,到了手筋部位,再借助巧劲从手筋底下穿过,用力一勾一拉,泛着青紫的手筋连带着血肉被扯了出来。
“啊!——”
时瑄还故意转了一个角度,让王美人看得更加真切,在她眼皮子底下硬生生扯断了鸳儿的手筋。
一个凄厉的恐惧惨叫声和虚弱的痛喊声通时响起。
时瑄一脸嫌弃得丢开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痛到难以忍受才晕厥的鸳儿的手臂,看了看手中还未干涸的血渍更是一脸头疼。
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惊喜得落在王美人身上。
王美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见她的反应立马想要后退,后退之时踩到了裙摆,重重地摔在地上。
时瑄还不断向自已靠近,她更是吓得连连摆手,眼泪已经浸记了自已的脸颊,脂粉糊了一脸很是狼狈。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退无可退,身子卡在台阶处,腿软得向上攀爬都着实困难。
“别……别杀我……”
时瑄脸上依旧是笑着,只是眼底冰冷全无笑意。
她靠近王美人时,蹲下身子,将洁白花瓣上染着鲜血的兰花塞回她怀中,用她的下身裙子擦拭着手中的血迹。
“妹妹,你想要的兰花,姐姐我还给你了,喜欢吗?”
王美人呆滞的眼慢慢转向下身斑驳的血迹,又向上移动看到那一朵花,最后目光落在时瑄惊鸿一瞥的容颜上。
“啊啊啊……”
她惨叫了几声,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毫无形象得仰躺在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