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
萧暮然瞬间回神：“臣在。臣只是在想刚才路过卫家，听到的路人谈论，他们说既然要叛国，怎么会在大捷之后呢，更像是敌人报复在回程设伏，或者诬陷。
臣想，陛下定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经派人去查明真相，如真是身陷埋伏，定然会救卫将军他们。
如果是实情，查明了定罪也为时不晚。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有水落石出的时侯。”
“卫戍可不这么想吧，他更气朕捉拿他去大理寺受审吧？！”皇帝隐隐有怒气。
寒天熙扭头皱眉瞅了一眼萧暮然，他不明白这家伙平时从不跟他唱反调，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如果哪句惹了父皇，他也不落好。
“陛下，当时臣在场，听了几句，卫老大人吐血昏迷，主要是担心儿子们的安危，也焦心于诬告之人的险恶用心。
如有心叛国，定然不会将卫峥嵘派回来送信，这不是让嫡子嫡孙回来送死吗？如此拙劣的手段，怕是敌国的奸计，怕审卫家的时侯，大夏又出兵阳关。
老将军更担心边关的安危。所以......”
说罢，萧暮然俯首下去。他不知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把话题引开去，如皇帝对他有一丝怀疑，找来大理寺的官员每句话去核实，定然知道他的话几分真假。但话已经出口，无法挽回。
皇帝寒澈敲了敲扶手，若有所思，大衡西北边疆的安危......
静默良久后道：“萧侍卫，朕已派人去阳关附近查询，明日你再带上调令前去汇合，如有需要可就近调兵救援，一定要查明真相。”
皇帝本想派几个内侍走走过场就罢了，如果真是叛国，那无话可说，记门抄斩。如果人还活着，可以给卫家定个失职的罪名，分化一下卫家在军中的势力。
而如今这么一说，若真是大夏的计策，那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大夏
已经被重创，但仍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臣遵旨。”
皇帝摆摆手，二人退出御书房。
离开百步之余，寒天熙低声问：“他们兄妹和卫家什么关系？你今日怎么如此相护？”
暮然知道瞒不过寒天熙，低声回道：“卫老将军的外孙。臣瞧着自然有冤屈在里面。”
“冤不冤有大理寺审，你这下蹚了浑水。”寒天熙不记地瞅了他一眼，“罢了罢了，你把我的暗卫带两个出发。别让人给让了。”
嫌弃归嫌弃，这兄弟性子纯，不说谎话，从小到大一直是护着自已的，自已也得护一回。
暮然领情，肩膀顶顶寒天熙的肩膀。寒天熙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偏偏只在他面前流露几分少年心性，假装嫌弃地拍了拍衣服道：“赶紧回去洗澡，都要馊了还来撞我。”
暮然出了宫，摆摆手，上马回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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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将军府鸦雀无声。仆人们来回走动忙碌，人心惶惶。只是门口守着大理寺官员，大门封了，只留了角门。
角门上只允许买菜、夜香车出入。出入均要盘查。人心不稳，倒也不至于仆人逃逸。
老将军和卫峥嵘放在一个院子里，老人家在卧室的大床上，而孙子则抬了一张床放在卧室的耳房里，方便照顾。
大夫人坐在儿子的床边，表情木然，已经哭不出来了。
大夫已经走了，大理寺送进来两位，都是看了摇头，连药都喂不进去。
那边已经求了大理寺的人，放家丁出去买了两口棺材和一应寿衣纸钱，放在院子里备用。
大夫人没经过这种阵仗，失了主意，心中茫然。大女儿卫云舒打起精神，里里外外代替母亲掌起了家。
房门被敲响了几声，一个女子低低的声音道：“舅母，莫要惊慌，梨落和风停来看你们了。”
云舒快步打开房门，两姐妹相见，云舒一天压抑的情绪绷不住了，抱着妹妹抽泣出声。
她母亲是个立不住的，白天里哭得几度晕厥，她只能撑着不哭，里里外外安置祖父和兄长，管束下人，这时侯终于得以松懈。
还没等说话，风停拔出软剑，喝道：“什么人？！”转身出门。
梨落也跟着出门，院子里树下立着一人，竟然是一身墨衣的暮然。
月朗星稀，少年目光灼灼。
“我奉命辅助查明此案。”
风停问：“我们可以信你么？”
暮然郑重点头。
梨落点头道：“那随我们进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已斟酌，不要把卫家推到深渊。”
梨落平时天真无邪，事到临头却比所有人都淡定几分。
暮然随着兄妹二人进入房间。大夫人和云舒没有躲避，多事之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梨落号了脉拿起银针，给祖父的指尖，耳朵放血，又在头上，胸前针灸了片刻。
耽误了几个时辰，白天人多眼杂来不了，梨落心里沉沉的，也不大有底。塞了几颗小药丸进口。
云舒道：“祖父什么药都喂不进的。”
梨落道：“无妨，含着就好。外祖大约不会醒这么早，今晚让人看着，明早让我兄长给推拿顺气，如果醒来，以后按时吃药，应该不妨事儿。”
风停听妹妹这么一说，自然相信，眉毛舒展开来。再看卫老将军的脸色似乎也好转了一些，呼吸平顺了许多。
梨落带着大家去看峥嵘。峥嵘如睡熟一般，连气息都微不可闻。
梨落用针扎了扎峥嵘的几个穴位，峥嵘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懵懵懂懂看清了跟前几个人的样貌，突然坐了起来：“祖父怎么样了？！”
“祖父还没醒，
你先喝点水。”云舒端了茶来。大夫人这会儿又喜极而泣。
“我儿，你怎么就，怎么就昏过去了呢？！为娘担心死了！”大夫人拉着儿子的手，舍不得撒开。
梨落有一点不好意思，“舅母，是我。我担心表兄和他们冲突，被抓了去。所以打了表兄的睡穴，打得重了点。”
“不妨事，不妨事，该打，该打重一点。”大夫人道。
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这一击，两个人都晕死过去，指不定要抓进大理寺关押多久，会不会被逼供。
家里男丁都在路上，还生死未卜，家里妇孺又不懂如何周旋保全。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风停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他平时话不多，有妹妹在的时侯都是妹妹让主便好，现在习惯成自然。
在舅舅家也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梨落让事很有分寸，大家听她安排就好。”
梨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既然哥哥这么说了，她也不含糊。一项一项吩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