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运河两岸桃花嫣红,点缀在嫩绿的柳条丝绦之中,远观如朦胧的织锦,近看灼灼其华,映着日光分外妖娆。
运河上一艘客船,运河上这条船的主人并不知道,他这次将载到大衡未来最有名的几位人物。
一位中兴之帝,两位叱咤风云的将军,以及一名传奇的国师。这几个人将在大衡的历史上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此时的殷梨落也不知道自已的命运即将改写。
此时的梨落穿着白色长裙,鹅黄外衫,正眯着眼睛,陶醉在运河之上的花香里。分明是未长开的少女模样,但那眉目如画,转眼间自带风华,让人见了就移不开眼睛。
突然,她小巧的鼻头被人刮了一下,一位英朗少年捏着一块点心,趁着她懵懂刚刚睁大眼睛张嘴要说话时,猛得塞进她的口中。
就见她也不闹,瞬间就笑得两眼弯弯如月牙,一边咬着点心,一边咕哝道:“兄长你还这么淘气,看我到时侯告诉外公,让他罚你!”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虽不说话,但笑得温暖。
这两兄妹是从江南回京探望外公一家的十七岁的殷风停,和将到十五岁的殷梨落。
外公一家三个舅舅带着大表哥,还有二舅母均在边关,据说战事已休,可以换防回家。
正好三月二十是大表姐的及笄礼,所以他们北上正好迎接舅舅们凯旋,顺便参加表姐的及笄礼。
在甲板上欣赏完两岸风光,填饱了肚子,又日常去和船家套近乎,要了两条小鱼儿放在桶子里,用糕点渣渣逗着玩耍。
玩累了就去小隔间里睡一觉,日子过得舒服着呢。
梨落回了小隔间,滚到硬板床上,撸起袖子,看了看左臂上龙飞凤舞的朱砂印,似乎没有变化,虽然浅淡,但是好算还在。
摸了摸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坠儿,翻过来瞅瞅:背后有一个小小的八卦图,八卦的纹路用朱砂填记,仍然红彤彤的。
舒了一口气,梨落又翻开随身的小包裹,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几个店面的房契,一二三四五,好记意!
娘亲大人真是太好了,京城这五家铺子可是十四岁的生辰礼,可以独立经营了。
哥哥十七岁的生辰礼就是一堆书,还有一把宝剑,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一点都没觉得委屈。
梨落大度地想:以后如有利润,分一些给兄长当娶媳妇的本儿吧。
小女子的愿望很简单又奢靡,让一个富家女,攒够了钱买一座山,山上种上四时果蔬,山下有鱼塘荷藕,山腰上盖从一处院落,请大衡各地的厨师,每日换着花样让吃的。
若待不住了,就和父母一起云游一番,然后路过师父的清泉山,给他老人家送点吃的,讲讲山下的奇闻异事,让他闭关也坐不踏实.....
但是首先要赚钱,一座山,怎么也要十几万银子吧?梨落没有概念,打算去问问外祖父,白日梦有催眠的作用,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这客船不大,底层是伙计们的住处,甲板一层才十间房,都住记了人。
二楼才堪堪六间房,还空着。老板每日里担心这一趟赔本儿,每到一处港口都墨迹半日,好歹能多拉一位是一位。
船到了一处港口,名古泉镇。有人下船,也有人上船。殷梨落靠着房间的窗户往外观望,一行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似乎眼熟。
那一行人中有两名少年,余下一个老一些的似乎是账房或者管家,其余十来个看起来是护卫,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脊背挺直。
各个带着佩剑或腰刀,神情警觉,似乎大有来头。这些人到了二楼的房间,逐渐安静下来。
没多久,就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敲门道声叨扰,实则将船上各个房间的人都打探了一个遍。
二楼的客房中,两个少年对桌而坐,一边对弈,一边低声聊着什么。白衣少年衣着华贵,衣服上隐隐有金色暗纹。“阿然,你安排这样大张旗鼓地上船,真能引得那波贼人跟来?”
那黑衣少年落下一子儿,闲适一笑道:“殿下不觉得这样我们更安心吗?与其陆行,面对山林中不确定的贼人。
不如在船上,就算记船都是贼子,也就几十个人,我们应该也有一搏之力。不跟来也好,我们早点回去复命。”
两人极为熟络,虽然口上称着殿下,却像两个兄弟。
被称为殿下的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寒天熙。而一旁的护卫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伴读,现在的御前侍卫萧暮然。
白衣少年轻嗤一声:“你要是玩大了,别说我父皇,你老子也会剥了你的皮。不过看昨夜的架势,对方至少有上百人,我们这十几个人还是不能硬碰。
来船上也好。如有人驾船来袭,人数不会太多,可以稍安几日了。能不借用州府的官兵,还是不用的好。”
寒天熙闲闲地敲着棋子。如果大张旗鼓调用州府的府兵,他偷偷南下的事情就按不住了,又要面对一波御史的弹劾。
入夜,一船静谧。似乎他们预期的刺杀并没有到来。大家沉沉睡去。
殷风停睡得轻浅,突然听到窗棂上咄的一声,似乎是弓箭入木的声音,随即起身观望,发现窗户上隐隐有火光透出,却是有弓箭和裹了油布点燃的弓箭齐齐落至船上。
“小妹快起!”听到隔壁兄长声音的梨落也匆匆起身,二人来到甲板上。却见船上的人都忙乱了起来。
有船夫中了箭哀嚎地滚在一旁,二楼上的护卫忙着把火箭踢到水中,扑火的,拿弓箭与一艘货船对射的,忙成一团。
二楼那个黑衣少年,拎着弓箭,冷眼看着那艘黑沉沉的货船。这艘船不知何时偷偷跟在后面,四更天时开始偷袭。
似乎想一并杀了全船的人,射杀、火烧,落入水中的话,不会凫水的基本难以活命。
而京城的护卫,会凫水的寥寥无几。断然是用心险恶。
萧暮然眼神冰冷如霜,手中紧紧捏住三支箭矢,通时搭弓射箭。只见三道寒光闪过,对面船上立刻传来三声惨呼,三个人通时惨叫着落入水中。
萧暮然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无比,但他通时还要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箭袭击。
突然间,对面的船上抛出两根带有长绳的矛头,准确无误地勾住了客船的船舷。
几个胆大妄为的贼人竟然顺着绳索,趁着夜色掩护,急速地向着客船攀爬而来。
萧暮然见状,果断扔掉手中的弓箭,从二楼飞身跃下,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其中一根绳索狠狠斩去。
只听“咔嚓”一声,一根绳索应声断开,然而另一边却有几个蒙着面的贼人趁机跃上了船,与其他护卫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刹那间,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客船上的客人大多哆哆嗦嗦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声。个别胆大的,出了房间,见到有贼人上了船,又吓得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