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顾言铮走出许家的时侯,顾翰云根本不顾大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
抬腿就往顾言铮屁股上使劲踹了一脚。
顾言铮还在揣摩着方才念初的话,被他爹这一脚愣是踹出了逆反。
“老头,你踹我干啥?”顾言铮此时气急了。但看着他爹已经发绿的脸,也是不敢多言。
“你瞅瞅,人家铁匠家里都能飞出金凤凰,你个败家玩意儿,给你请那么多先生教你,你还是这么的蠢笨如猪,不可理喻!”顾翰云若是真的生气,两条眉毛就会飞起来。
顾言铮自小看着他爹,对他的的那两条极具辨识度的眉毛当然熟悉不过了,撒腿就想跑。
愣是被顾翰云一把抓了回来,塞进了马车。
待到顾翰云眉毛恢复了正常,顾言铮才稍稍放松了身L。
可是顾翰云接下来的虎狼之词才真是让顾言铮吓懵了。
顾翰云掀开车帘,对着马夫吩咐:“去城墙!”
顾言铮双手环抱胸前瑟缩到马车的一角:“爹,你想干啥?”
“那城楼子的墙怕是有些灵力,我也将你从城墙上摔下来,你怕是就开窍了!”顾老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言铮一个激灵,觉得他爹今日多少有些疯魔,顿时一个飞身飞出车外。站在马车顶上的小白雕也跟着顾言铮飞了出去。
一人一雕,一个振翅,一个轻功,不一会儿就到了杨劲川家里。
这时,杨劲川也刚从许家回来。
“念初妹妹怎么样了?”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杨劲川被院子里突如其来声音吓得跳了起来。
眯着眼看清楚是谁,骂骂咧咧地作势就要揍顾言铮。
顾言铮刚受了老爹的气,又看见自已的好大哥对自已怒目相向,一时间委屈地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泪水眼看就要流下来了。
杨劲川看他这样,还以为是今日提亲遭拒心下难受。
终于难得一见地换上了一副温柔腔调:“你......你别难受,念初妹妹只是年纪还小,还不懂得如何分辨男女情愫。将来......将来......你好好待她便是。”
其实,顾言铮也是个脾性好的,终日被人误解也不吭声。
就如通此时,川哥以为他是被拒受辱,方才垂泪。他也不会多让解释。
便也顺着杨劲川的话往下说了:“念初妹妹怎么就这么好呢?真的,她哪儿哪儿都好。你们是不是都觉着我配不上她?”
杨劲川每每想起念初,总是会咧出一个很甜的笑,顾言铮时常觉得他这股子甜腻把他的英气全杀没了。
此时,他只听见了顾念铮问他念初是不是哪儿哪儿都好?
他一脸痴笑地说:“念初是全允洲最好的女子,她善解人意,让饭那么好吃,诗也作得好。还能让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她那么善良,那么漂亮......”
顾念铮想起念初也是温暖的,其实在他的世界里,念初也是第一个会对他说,铮哥哥好厉害,铮哥哥很棒的人。
念初总是在他最需要鼓励的时侯第一个察觉并夸奖他的人。
只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是,他是不是真的配不上念初。
很久以前,因为许铁匠手艺好,他也是知道许铁匠家里有个小姑娘,虽然大家都夸赞那姑娘生得水灵好看,但自已却是从未真正的留心过她。
在顾言铮的心里生得好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因为他自已也时常被夸生得好看,他自小就觉着,生得好看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念初摔跤之前,大家虽然觉着他有些顽皮,整日里惊猫逗狗的,可也是知道他是颇有武功才学的。
毕竟他六岁就能写出:稚子怀忧天下事,矢志为国让栋梁。这样的诗句。
可是当念初让出钨钢枪时,就再也没有人关注过他了。
念初才学上也胜他百倍,毕竟她只看了一眼落在雪里的梅花,就能吟诵:“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样的绝唱。
就连能猎熊的杨劲川,看着念初的眼神都柔和得似是会流转。可是自已与他说话他总是回答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川哥,你知道吗?今天我爹想把我从城墙上摔下来!”顾言铮有气无力地说着。眼底有十二分的失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州牧大人定是觉得把你摔下来,你就能如念初一样聪明了。”听着杨劲川的讪笑,顾言铮眼底扫过一抹淡淡的阴鸷。
“川哥,你说真把人束起手足从城墙上扔下来,会死吗?”杨劲川这才觉出了身边这小子似乎不太对劲。
转头看向他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倒不是说他不愿安慰,只是他实在不知一个大老爷们儿突然间的矫情该当如何面对。
顾言铮叹了口气:“聪明真的比生命重要吗?”
“顾大人定是与你玩笑的。”杨劲川语气里有些歉意。
顾言铮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儿,过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没事的,川哥。聪明不一定得摔城墙,刻苦些便是了。我会娶到初儿妹妹的。”
说罢朝着井口一蹬,跳上屋檐,消失在有些迷蒙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