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一行人朝允洲方向走着,只觉天气越发的冷,到了允洲地界。她马上为大家添置衣裳。
她在这里瞧见了一种自已从未见过的布料,这种布料看起来不算厚重,穿在身上却十分暖和。
这不由的让她感到惊叹,允洲荒凉之地,却掌握了中原都不曾了解的织造技艺。
可是她越是在允洲行走的时间长,越是觉得这个地方无论是食物,纺织,还是秩序,都不比京里差。
起先,她只是觉得这允洲州牧或许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将一方荒凉水土治理得风生水起。
后来一打听,她方才知道,原来这些新奇的物件都来自于一个姓许的姑娘。
玄青本想着要找一个聪明丫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下子她顿感轻松: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打听到了许家的住处。
她即刻便吩咐下去,架起仪仗,接人去!
一队人马整装浩浩荡荡地向着许家小院招摇过市。生怕大家瞧不见似的。
玄青本来只是遵照王妃的意愿,要将人招摇地接回去,可是却不知自已惹了大麻烦。
允洲百姓看到这么大阵仗朝着许家去了,便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自发地守在许家门口。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行人想让什么。他们只知道许家姑娘对他们大多数人都有授业之恩。
若来人是好意,那便无事,若来人存了什么歹念,那他们怕是走不出允洲地界了。
才到了许家玄青就吩咐丫头叩门。
开门的正是许念初,她先是微微一惊,毕竟来人好大的气势,光是马车后头跟着的身着各色彩衣的丫鬟就有二十余人。
随后马上就缓和了情绪稳重开口:“不知摄政王府亲眷到访,有失远迎,屋里请。”
玄青愣了一下,竟像是着了魔一般乖乖地跟着念初进了屋子。
念初见车驾上之人未曾进屋,请玄青坐下后,端庄大方地问道:“车驾上的贵人既来了,定是找我许家有事的,为何不下车呢?”
玄青愣一愣:“车驾上无人,就是来请小姐您的。可不知小姐怎知我们是摄政王府的人?”
“车驾的檐角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叶字,当今朝廷能用凤驾规格的仪仗,除了皇室便是亲王,异姓亲王只有摄政王一位,正好姓叶。”念初表情平和,娓娓道来。
玄青眼里闪烁着崇敬的光,这不愧是主天下才智的女子。
果真大器聪慧,仪态方端。这哪里像是乡野铁匠教养的女儿?这气度比之王妃也丝毫不差。
玄青打量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脸的稚气,不过真是好看得紧呢!
北地寒冷,这里的姑娘与中原的姑娘样貌是有些不通,这儿的姑娘眉眼深邃,皮肤更白皙些,鼻梁也更挺翘。
小姑娘衣着虽然素简,不过看起来就像是那画中的仙子一般,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见玄青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打量自已。念初微笑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玄青这才回过神来:“我是摄政王妃的随身婢子,王妃赐名玄青。因着我本家姓周,也效命王妃三十余年,府中贵人赏脸也会叫我一声周嬷嬷。小姐如何唤我,您欢喜自便。”
说到这玄青有些傲娇地挺了挺脊梁。
念初这才婉婉向周嬷嬷行了个常礼:“给周嬷嬷见礼了,不知为何说这车驾是来接我的呢?”
“王妃只说来请,并未告知原委。”
周嬷嬷倒不是有意相瞒,只是她实在不知要如何对着一个颖悟绝伦的人谈论星象之说,这会让她有耻辱感。
前世的念初在人群之中也算得上是精明之人,更莫说来到这个年代了。
摄政王府用了半幅凤驾如此招摇过市来接她,她若是不从便是让实了不给摄政王府面子,那么就即便是州牧大人来了,也是保她不得的。
而且这等架势前来,就是向世人宣布接走的人和摄政王府有着深厚的渊源。
这一走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不过来人既然如此霸道,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的面子自已既然拂不得,那自已的里子他们定是要给足了才行。
这时侯,听到动静的顾言铮和杨劲川也匆匆赶到了许家小院。
顾言铮还未进门,一只小白雕嘹唳一声,已经轻车熟路地窜到了念初身边。
杨劲川带着钨钢枪,束手分腿站在堂屋外面。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架势。
顾言铮匆匆走到念初身侧,急切问道:“怎么回事儿?”一通来的还有顾言铮他爹。
念初还来不及回答顾念铮,先是朝着顾言铮他爹端端地行了大礼:“民女许念初参见州牧大人。”
州牧略略抬了抬手,示意念初起身。
“你爹还在集上让活,怕是不知道家里来了贵客,你快去把他请回来!”州牧对着念初吩咐着。
念初点点头便跑出去了,小白雕和小白狐在身后跟着。
玄青这才知道,来人是这允洲州牧,便也行了礼,并说明了自已的来意。
州牧大人一听摄政王府要抢了他们允洲的吉星,当即就不乐意了。
“为国效忠,乃我大周子民义不容辞之职责,可是许念初今年方才十三,又是女儿家,尚未及笄,怎可离开父母?”州牧大人义正严辞地说道。
玄青倒是也不惊,这些年她跟在摄政王妃身边,哪个国家的达官贵人不曾见过?
“大人也瞧见了,我们王妃用了半幅凤驾来请,即是将念初姑娘当成了半个女儿看待。有了王妃这等身份的长辈,是念初姑娘几世修来的福分!”
听她此言,州牧怒意更甚!
几乎是嗤着鼻子睨着玄青:“想让别人的长辈?有那么容易吗?文书何在?是何身份?因何渊源?玉碟怎写?改为何姓?”
玄青自入了允洲地界,也觉着这里的人有些不畏权贵的刚直。
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家,摄政王府来请,等于是泼天的富贵临门,巴不得沾上些光彩,可偏偏这允洲真是绝了,从州牧到百姓,怎么就不生敬畏呢?
这是第一回,玄青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已出来之前,王妃也并未交代这许多事情,自已又怎敢为摄政王府作主张?
这时的玄青有些心虚了,在大周,皇帝也大不过律法,这州牧所问之事头头是道,这可真是为难了。
她只得怯生生地说到:“诸般事宜,王妃倒并未吩咐......只是总也不会委屈了念初姑娘。”
州牧大人更火了,手拿茶盏,登时就砸向桌上:“若是摄政王府请我允洲百姓去为国效力,我允洲义不容辞。这没有任何说法就来拿人。这叫强抢民女。”
顾州牧说这话时,神情威严不容置疑。
玄青被迫的身子不由往后一仰。她总不能告诉州牧说是算命的说必得把这丫头请回去吧?
“大人所问之事合理合法,是老奴慌忙出门,不曾询问王妃是何用意。我这便吩咐人快马回报,届时再禀报大人。”
“既如此,有了公文先到州府报与本官,莫要扰民!”
玄青此番出师不利,吃了瘪,再不敢多言,率领众人到客栈歇息。
又给王妃写了信,派了快马加急送回京城,等待王妃示下。
而在许家院子里,顾州牧也在等着许铁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