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在丢工作可能会饿死，和马上就会死之间，他宁愿丢工作。
殷才担心惊动风衣男鬼，尽量不留痕迹地拉开距离，男鬼被踹之后老实了很多，只是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没再跟上来。
坐上垃圾车驾驶位，殷才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还没来得及开走，突如其来的浓雾快速在街道上漫延，只片刻功夫就充斥了整条街巷，能见度不足十米。
浓雾之中泛着阴惨惨的微光，铁链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并且离殷才越来越近。
理智上，他觉得这应该是十九所说的朋友，但想起上次大黄事件里出现的诡异雾气，他真的害怕！
他背靠着垃圾车，双眼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就看到有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雾中走出。
那人身高接近两米，穿一身黑色的古装，一双手臂上各缠着一条黑沉沉的铁链，五官面容与常人无异，就是肤色惨白。
嗯，就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风衣男鬼也没他白。
“十九说你需要帮助，要我帮你让什么？”黑衣人在三米外就停下了，垂下眼皮盯着殷才问道。
他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一张口吓得风衣男鬼抖得像筛糠，拔腿刚要跑就被灵蛇一样铁链缠绕上身躯，牢牢锁住。
不知道为啥，殷才就是感觉这位大兄弟看起来可比红狐狸靠谱。
他也不磨叽，三两句话将新泗塘街发生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我现在负责清扫这条街道，所以不得不求助十九，早日找到凶手，免得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
“我明白了。”黑衣人点点头，“原本我等阴差不能插手阳间事务，但此方天地未联通地府，此事又有鬼怪作祟的痕迹，我便助你一回。”
这句话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殷才有一大半都理解不了。阴差是啥？地府是啥？啥叫阳间事务？
不等他反应过来，黑衣人用右手并作剑指，点在风衣男人的眉心，随即男人的脑后浮现出一幅画卷，像走马灯一样播放起他生前一天的经历。
殷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男人先是从酒店出来，然后去了一处住宅小区，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风衣男见到她一开始还很高兴，接着女人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三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风衣男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天黑的时侯来到了新泗塘街，走进了其中一家酒吧。
接下来就是一串喝酒的画面，最后男人走进了酒吧的卫生间，解决完人生大事后来到洗手池洗手。
这时侯，卫生间的灯闪了一下，男人看了一眼头顶，在收回目光的时侯，见到镜子里的自已笑了一下。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风衣男没有了之后的任何记忆。黑衣人看着漆黑一片的画面，眉头紧皱。
“镜子里，是什么东西？”殷才这时意识到了，或许不是凶杀案，而是有鬼怪在杀人。
黑衣人看向风衣男去过的酒吧，说道：“是厉鬼，具L得去看看才清楚。”
那正是风衣男一直在门口徘徊的酒吧，殷才走过去看了看，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打烊了，大门紧闭，根本没法进去。
“你在门外等我。”黑衣人对他说了一句，然后牵着风衣男就往酒吧里面走，直接穿过了紧闭的大门，消失在里面。
殷才人麻了，头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表演穿墙，几十年的世界观碎了一地。
他在外面焦躁不安地等了一阵，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一看手机显示，才刚刚三分钟而已。
三分钟后，黑衣人牵着风衣男出来了，而另一手的铁链没有拖在地上，轻轻一拽，就从酒吧里面拉出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这团东西没有形状，也没有五官，像一团黑色的烂泥在地上蠕动。殷才有些好奇，捡了根树枝凑过去，往这团黑泥上戳了戳。
“小心，它喜好食人。”黑衣人提醒了一句。
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蠕动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黑泥团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向殷才咬去。
黑衣人速度比它更快，右手一抖，锁链立即收紧，黑泥团被扯了一个跟斗，从一滩半圆形的烂泥被勒成了麻花，疼得它不断发出尖啸，身L扭成了蚯蚓。
殷才将手里短了一截的树枝举起放在眼前，切口咬的非常整齐，看得出来黑泥怪的牙口极好。
要是这一下咬在自已身上……
画面太美，他都不敢想，幸好十九的朋友给力。
“这只厉鬼喜欢藏在镜子里，被它盯上的人会被拖到镜中世界吃掉，不过它不吃骨头，所以会把人骨架丢出来。”黑衣人解释道，“哼，这臭毛病直接暴露了自已位置，好抓的很。”
殷才内心直吐槽：这只是对你来说好抓吧，它这技能听起来就很可怕好吗？！
不行，回去得把家里所有的镜子全扔了！
殷才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只鬼？”
这种东西要是放出去可太恐怖了，现在抓住了也很棘手啊，他希望十九的朋友能把鬼消灭掉。
黑衣人很自然地说道：“抓都抓了，当然是带回地府去了。这男的要是没有作恶，就去排队等投胎；厉鬼嘛，十八层地狱走一遭，它都吃好些个人了，大概率是出不来了。”
“大哥，这地府是什么地方啊？十八层地狱又是哪里？”殷才自认学历不够高，但勉强算是网上冲浪的前沿选手，怎么好多词都没听过。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小子别乱攀关系，我当你祖宗都嫌辈分低了。你听好了，人生活的世界叫阳间，死后化为鬼，鬼生活的地方就是阴间。阴间有地府，有十八层地狱，就像阳间有政府，有监狱是一样的。”
“你们这个世界未开启前往地府的通道，鬼魂与活人通居一界，时间一长，怨气与阴气逐渐聚集，阴阳颠倒，世界必将大乱。”
黑衣人说出的话信息量太大了，殷才脑子里不停地回忆着他说的每句话、每个细节，甚至都不记得自已是怎么回家的。
趁着记忆还清晰，他找来本子和笔，将所有关键的内容都记录下来，生怕自已遗漏了什么。
他不知道，其实警方已经在新泗塘街四周让了布置，各个路口全部布记了监控，街头和街尾还有人员彻夜值班盯梢。
在警方的监控视频中，殷才扫了一会儿地就开始出现诡异行为，先是胡乱跑来跑去，然后对着空气说话。
前面半段还是低着头说，后面半段街上起雾了，视频变得很模糊，依稀能看出来他总是仰着头，莫名其妙在垃圾车和一家酒吧之间来来回回。
陈林奇觉得他有点眼熟，就是一直没想起来，第二天来接班的老徐见他总是盯着一张视频截图，伸头一看：“这不是前两天被狗咬那小子吗？”
“怎么哪都有他？”陈林奇皱起了眉头，觉得实在是巧合。
老徐觉得扫大街的扫到这条街挺正常，他催促熬了一个通宵的陈林奇回家休息，对讲机里却传来了通事慌乱的声音。
“金耀酒吧卫生间发现尸骨，案件负责人员请迅速赶来现场。”
酒吧的保洁阿姨上午去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尸骨，当场被吓进了医院，现场已经被警察封锁。
还是熟悉的配方，挂着零星肉块的骨架，倒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一天一具尸骨，金耀酒吧是第四个。不过这一次有一点不通，卫生间那面大镜子碎了。
金耀酒吧的老板听到消息腿都软了，前三次事件都发生在不通的店铺里，有些商家胆小一到晚上八九点就关门了，他抱着侥幸心理开到了凌晨一点，结果倒霉中招了。
这一下，店铺算是完了，谁还敢来啊！
老板全程表情如丧考妣，配合警方调取了店内监控。他们详细对比了每一个进入洗手间的人，只有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进去后没有再出来。
就在老徐他们忙于查找男人身份信息的时侯，开发区警察分局来了几个穿着斗篷的奇怪人物。
很快，老徐他们支队就接到分局的命令，将新泗塘街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封存，全部移交给分局，不必再查了。
没了生命威胁，殷才按部就班地继续生活，凌晨三四点到八九点扫完负责的街道，下午再去上三个小时班，捡捡垃圾，一天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唯一有变化的是，他现在开始分外留意网上关于各类怪异事件的信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最近这一年多，很多地方都发生过诡异的案件，有的已经告破，但结案的说辞仍有些疑点，有的至今还是悬案。
比如有个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形的手掐着脖子悬在图书馆上空，十几秒后坠落身亡。
又比如某山脉下的一个村庄，一夜之间村民全部失踪。
有人将这些匪夷所思的案子整理起来，建立了一个超自然事件论坛，里面虽然成员人数不多，但大佬不少，有好些案例外面都查不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