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母亲是胜利者,她是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她趾高气扬地昂着头,她要对战败者宣布战败的原因,她要对战败者进行羞辱,她要露出假惺惺的笑容,她对我说:“你没有车没有房。”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时间去努力奋斗,我相信自已的未来会光明的,我也没有想过雅儿会要求我有车有房。
她忽然宣布了这个原因,我仿佛找到了勇气,恢复了元气,燃起了士气,因为我觉得我还没有战败,我还有一线生机,我现在没车没房,但是我以后一定会有车有房,我会努力地创造物质生活,我相信自已的能力,我也相信自已的未来。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会努力的。”虽然我知道底气不足,可是毕竟我是有信心的,我感觉我的声音很有力量,我好像已经从刚才的颤抖中恢复。
她显然早已经料到了我的话语,并且已经铺设好了语言进攻的轨道,我完全控制在她的势力范围,逃不出她的手心。
她完全不用考虑我的话语,她也知道我会这样说,她早就想好了反驳我的话,她说:“努力是没用的,所有人都在努力,农民在努力种地,可是只能吃饱而已,民工在努力打工,可是只能穿暖而已,小贩在努力摆摊,可是只能糊口而已。谁不在努力,谁都在努力。大学生在努力读书,可是工作都找不到,穷二代在努力拼搏,可是挣扎而已,改变不了命运,你也在努力,你的努力能够怎么样,你什么时侯能够混到有房有车?”
她说的对吗?她说的不对吗?我应该算穷二代,父母都是农民,含辛茹苦地培养我一个大学生,早已经家徒四壁,再也没有能力给我经济支持,还指望着我能够让家人早日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是我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已经挣扎五年了,我改变命运了吗?我没有改变命运,我甚至都没有看到改变命运的希望。我不知道什么时侯能够混到有房有车,也许很短,也许很长,也许很快就可以实现,也许永远混不到有房有车。
我回答不了她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自已,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想探寻将来的答案,将来是未知的,我不能预知,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的预知。我现在却要应付这个将来的问题,我本来想回答以后都会有的,可是我却说:“等我有房有车,你的女儿已经老了。”
她发出了冷笑,我不知道她笑什么,因为我觉得不好笑,不值得笑,她的冷笑让她的脸看起来很残酷,有点像杀手,但是她这个杀手还是不够冷,虽然已经有点冷,只是杀气不足。
她嘲笑着说:“你现在没房没车,配不上我女儿,等你有房有车,你却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这就是你们的缘分,有缘的时侯没有份,有份的时侯缘却尽了,你们的爱情只是暂时的青春萌动,两个幼稚的青年男女发生的愚昧情感而已,其实你并不爱我女儿。”
她误解了我的意思,可是我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我爱雅儿,她老了,还是丑了,甚至死了,我都会爱她,我对她的爱不是表层肌肤之爱,而是深层骨髓之情,她的灵魂渗透了我的心灵,我的精神缠上了她的思想,爱让我忽略了她的一切外在条件,只需要她的心,只要她爱我,只要她的心在我这,其它的都不重要,我就可以把我全部的爱交给她,让我的心永远伴随着她。
雅儿母亲感觉释怀了,她显得轻松,她放松了情绪,她在微笑,她已经不在战斗状态,她已经结束了战斗,她得到了她要的战果,她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她完成了她的任务,一个让她完全记意的答案,她记意了,她真的记意了。
也许当初她让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该如何攻击我,如何让我战败,彻底死心,她或许害怕我会采取过激的行动反击她,或者想不开进行自我毁灭的行为,可是她听到我那句令她误解的话,她觉得结果是理想的,而且是我主动选择的,她只是适当地引导一下,我和她女儿的爱情并不像她认为的已经牢不可破,而是一捅即穿,犹如捅破蜘蛛网,瞬间残破不堪。
她甚至对我露出善意亦或有点怜悯的微笑,如果不是看我已经麻木,也许她会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她已经有点通情我,她还是有善良的心灵,她让我失去了爱情,她好像有点过意不去,她安慰我:
“你能够接受现实,我很欣慰,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
她说我会找到更好的女孩,还有比雅儿更好的女孩吗?即使有更好的女孩,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我只爱雅儿,我不能爱别人,我没有接受现实,我只是不能面对现实,我没有能力去面对现实,没有力量去战斗,我只能沉默,让沉默的力量在我的心里膨胀,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去战斗,即使战斗已经结束,我也还是希望可以去继续战斗,我不甘心,我不能失去爱情,我不能失去雅儿,不能!绝对不能。
她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已经不想说话,她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也没有必要继续攻击我,她上楼了,消失在楼梯间。
我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我感觉恐惧在不断地冲击神经,我害怕失去雅儿,失去雅儿就等于失去我的生命,雅儿就是我的生命,我不能失去她,失去她的后果会非常严重,我活着的意义将荡然无存,我的生命力将万劫不复,太可怕了!
雅儿对我太重要了,我是为她而存在的,我要等她,等她下来,我不要理会她的母亲,她的母亲说了不算,只有我们自已说了算。
我浑身还是在颤抖,我的神经好像也在颤抖,都是因为害怕,我害怕失去雅儿,害怕雅儿不会出现,我感觉周围的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个楼梯间是存在的,我死死地盯着它,我要看到雅儿从那里出现,她会从那里出来,消除我的恐惧,让我恢复,她不会抛弃我,她不会嫌弃我,我需要她。
可是,她为什么不出现?她不是早就该出现了,她已经迟到了,她不去上班了吗?她不会下来了,她的母亲不会让她下来了,她的母亲在阻止我们相见,她一定被她的母亲软禁了,她的母亲在对我们采取措施,在思想上进行攻击,在行为上进行限制,她的母亲要让我们分开,要让我们的爱情断裂。
我拨打了雅儿的手机,竟然是关机。我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几十分钟,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长,直到我感觉已经站到脚痛,痛得不能继续坚持了,我才想起应该离开,离开这个遭受打击的地方,傻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雅儿是不会下来了,雅儿母亲肯定不会让她下楼的,我应该离开,我马上就走。
在我离开的时侯,我对着六楼喊了三声:雅儿,我爱你。我相信她会听到,她一定能够听到。我看到六楼的窗户好像有动静,有人想打开,可是没有打开,估计是雅儿试图打开窗户,她想看看我,她想听听我的声音,可是窗户的动静只是动静,窗户还是没有被打开,动静很快就没有了。
也许是我的幻觉罢了,窗户根本没有动静,我的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