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儿子声声呼唤:“爸,您看看儿子呀!
爸,您看看儿子呀!儿子叫您起来吃早餐呀!
爸!我已经失去了妈妈,难道您忍心让我连爸爸也一通失去吗?
爸!您忍心让儿子自已孤孤单单的生活下去吗?您怎么忍心呀!
爸!
哥哥从来没有睡的这么沉过,哥哥太累了,这么多年哥哥一直都很累很累!
哥哥想好好休息了!
哥哥想睡个安稳觉了!
八十多岁的五老爷被儿子搀扶着,脚步凌乱的走了进来!就静静的站在一旁流着泪看着哥哥!
在这一辈,五老爷最喜欢的就是哥哥!可今天却和哥哥道别了!
我都八十多了,活着也没用,老天你怎么不开眼呀!
雅杰,多好的孩子你怎么狠心把他带走啊!
五老爷突然哭出了声!
当家子叔叔婶婶都到齐了,哭红了眼:雅杰,好孩子,该起了,我们等着听你叫叔叫婶呢!
堂弟堂妹也都到齐了,大哭:哥,你睁眼呀,我们都来了,我们还要和你唠嗑呢!
姨姨,姨父们哭红了眼!半身不遂的舅舅哭红了眼!村人哭红了眼!
而爸爸那亲哥哥,那个爸爸为了他才能活下去的亲哥哥,却没有露面,亲妹妹通样也没有露面!
只有爸爸的亲弟弟一家来了!如果说这一家子还有心眼好的,那也就老叔了,老叔是好人,是善良的人,也是明辨是非的人!
老叔曾多次劝爸爸以家庭为重,以老婆孩子为重!
但爸爸却很讨厌他!讨厌到想起来就会破口大骂!
爸爸认为弟弟不孝!一个不孝的弟弟没资格和自已说话!
所以爸爸从来都不理他!但老叔很清醒,哥俩再是不对头,家里有什么事,老叔不用叫,自已依然会来!
爸爸骂他的,老叔自已干自已的,对爸爸的谩骂充耳不闻!
这也是这一家子唯一能够让妈妈另眼相待的人!
妈妈的哭声传了进来,结婶,宝婶,表妹搀扶着妈妈进了东屋!
妈妈身L年轻的时侯非常的棒,完全可以抵一个青壮小伙子!能干在村里出了名!
雅楠到现在还记得,冬季妈妈赶着牛车去地里拉玉米杆子,看见路边一大块已经冻了冰的麦秸秆,妈妈猫着腰,一使劲就把冻成冰坨子似的麦秸秆抱了起来:回家晒干,烧火用!
村前道路坑坑洼洼,县里就拉了几车炉灰渣子铺上,有些煤块没烧透,村人就拿着口袋小耙子争先恐后的捡漏!
妈妈手脚特别利落,划拉的最快,也捡的最多!那个冬天炉子比往年烧的时间都长,那个冬天屋里更暖更暖!
村里人都说,妈妈是个过日子好手,能吃苦耐劳,勤俭持家!就是命不好,遇见了愚孝和家暴的爸爸!
很多人都为妈妈惋惜!
家的房太破旧了,妈妈决定再次翻盖!
当初分家是姥姥资助盖了简单的房,暂时能遮风挡雨,有个地方落脚!
后来存了点钱,翻盖了一次,但毕竟资金紧缺,没几年就开始漏雨!
外边大雨,屋里小雨,盆碗一起上阵!
就这样修修补补,凑合住了很多年!哥哥姐姐上班了吗,爸爸也有工资,不管怎么给奶奶大伯,家里还是能留着一大部分!
所以在雅楠五年级的时侯妈妈决定第二次翻盖!
结叔,老叔们还没等妈妈去找,就听哥哥玩的时侯提了一嘴,就自已来了!
姨父,舅舅也来了!大家都在干活,爸爸却在喝大酒,还喝的醉醺醺的!开始对着妈妈破口大骂!越劝解越疯癫!
爸爸似乎一直就这样,不劝还好点,一有人劝,就跟打了鸡血的似的,亢奋!
折腾的更欢,骂的更欢!似乎让全世界都能看到,都能知道他有多么厉害!
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当第一次挥舞着铁拳狠狠打在妈妈身上的时侯,雅楠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挨过来的!
一次次家暴,妈妈又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雅楠不得而知!
雅楠只记得姐姐曾经问过妈妈,雅楠也问过:总是挨打,为什么不离婚呀?
妈妈望了望天,语气很是平和的说:我走了,你们三个怎么办!
女人这辈子,不是输给了婚姻,也不是输给了男人,而
是输给了自已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一滴眼泪,一声妈妈,叫碎了多少女人的心,无数次崩溃,又无数次被治愈,一声妈妈,一生的责任!
就这样妈妈为了三个孩子愣是过了一辈子。
好在后来哥哥大了,能给妈妈撑腰了,好在闺女大了,也能为妈妈分担了!
爸爸终于停止了家暴!但谩骂指责依然坚持!
妈妈忍着不想和他吵,就拼命干活,房子还没盖好,妈妈的腿突然不行了!
头天妈妈还和壮劳力似的干这干那,第二天早晨起床,妈妈的腿却疼的浑身打颤,记身大汗!
虽然就医及时,但从那以后,妈妈的腿再也不能长时间站立,药物不离口,一吃就是好多年!
后来又添了很多病!高血压,糖尿病,颈椎痛等等,每天好几种药吃着,维持着生命!
随着岁数增大,疾病增多,身L也日渐肥胖,走路更是艰难!
心细的姐姐赶紧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妈妈坐在被子上,抓着哥哥的手,哭的几次昏厥!
妈妈是个信基督教福音的教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信奉!
妈妈的世界就是坚信神一定会赐予他奇迹:儿子会回来的!
妈妈一边哭一边在念叨:求大哥哥大姐姐了,求白衣天使了!都是我的错,把我带走吧,把我儿子送回来吧!
求求大哥哥大姐姐了,我的儿子还年轻,还有用呀!孩子要爹呀!
求求大哥哥大姐姐了,求求白衣天使了,把我儿子送回来吧!
老叔哭着走了进来:雅青,雅楠,叔知道你们难过!可是该送走咱们还要送走!下午去火葬场吧!
不不不,老叔,弟弟没死,弟弟只是太累睡着了!他能醒,他肯定能醒!
姐姐紧紧抱着哥哥的身L护着,似有一种:谁敢动我弟弟,就要从我尸L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