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岳带他们来到教学楼边上的一个小凉亭，看了看周围没有路过的学生，才跟他们说起季涵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她，是她刚上高二的时侯，那几天他们班数学老师有事请假了，我去代了几天课，季涵他们班属于普通班，平时上课学生也不会特别听话，季涵就不太一样，她从不跟着一起起哄，小姑娘本身就长得清秀，加上上课也只是安静的记笔记，我对她还挺有好感的。但是我代课的第三天，有个男生瞎闹腾，说了一句比较低俗的话，季涵不知道怎么就发火了，直接搬起椅子要砸那个男生，还好那个男生躲得快，只砸到了脚，后来就叫了双方家长来学校处理，季涵的妈妈拿出了她的精神鉴定书，她是有双相情感障碍？好像是这个，平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不能刺激到她，还说已经在治疗了。”杜岳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他刚来学校当老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印象深刻。
“双相情感障碍？那她之前就可能就有抑郁的倾向，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转双相了。”严珩说道。
程予若有所思的看向他，“这你也懂？”
严珩避开程予的视线，连忙说道，“以前闲着没事喜欢看一些心理类的书。”
程予转头看向杜岳，“那么柯老师，你熟吗？”
杜岳摇摇头，“柯老师我知道，但是不熟，我跟他不是教一届的，平时没什么交集，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听季涵的妈妈提起过，他好像是季涵的老师，所以想找他更多的了解一下季涵的情况。”程予并不想多透露给季涵那些无法证实的信息。
“这样啊，那我带你们直接去找他吧，柯老师人还不错的。”程予跟严珩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你们说季涵啊？她挺文静的，不过我跟她接触也不多，因为她不是问题学生，平时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沟通。”柯老师和照片上一样，看起来就是个斯文的中年男人，微胖但是俨然是为人师表的样子。
“那柯老师，您知道季涵平时跟谁玩的比较好吗？”程予问道。
“那我不知道，平时我也很少去关注学生的课余生活，毕竟我也不是班主任，不过季涵好像很少跟其他通学一起玩，都是自已让自已的事情。你们问了这么多季涵的事情，她怎么了吗？”柯老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没事，我是季涵的心理医生，这是我的助手，我们是受季涵妈妈的委托来了解一下她的学校生活的，有助于对她开展心理治疗。”程予淡定的样子仿佛自已说的是事实。
“这样啊，那我能说的也都告诉你们了，其他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了，不好意思啊。”柯老师笑笑拿起水杯开始喝茶，不再多说，程予只好跟他道别。
走出办公室，严珩悄悄地凑在程予耳边说，“这个柯老师，好像没什么问题啊，看起来人确实挺和善的。”
“他最大的问题是，他撒谎了。”程予小声说道。
“撒谎？为什么？”严珩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按照杜岳的说法，季涵是那种有心理问题的学生，一般这种学生都是老师眼里的重点关注对象，更何况柯老师还是季涵的任课老师，怎么会一副不熟悉的样子。”程予又凑近了一点说道，“我打过的官司里，有很大一部分被告，都看起来很和善，也有原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却仍然是受害者一方，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偏颇任何一方。”呼吸打在了严珩耳朵上，痒痒的，严珩下意识往边上挪了几步，耳尖泛红。
程予看着他的耳朵无声的笑了笑，“现在看来只能找到发帖的学生问一问了。”
“怎么找？”严珩发出了疑问。
“回去说。”程予跟杜岳告别，杜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程予，要不留个联系方式？有机会出来聚聚。”程予不好拒绝，就加了微信，才带着严珩走出了学校。
“予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刚坐进车里严珩就追问道，程予拿出刚注册的贴吧小号，“钓鱼执法。伪装自已也是受害者，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发帖人约出来。”
“你行不行啊？”严珩想到程予聊天两句话回三个字的样子。
“？”程予收回刚要开车的手，解开自已的安全带，支起身子朝副驾驶探过去，严珩整个人一下贴在椅背上不知所措，只见程予的脸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下，然后“咔哒”一声，“你安全带没系。”然后他又坐了回去，严珩整个人还保持着紧贴椅背的姿势，甚至在怀疑刚刚那么近，自已的心跳声是不是都被他听到了。
“我不行，那你教教我。”程予把头微微转向另一边，想到严珩刚刚被吓到的样子，一边开车一边偷偷嘴角上扬，严珩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程予把手机递给了严珩，让他先顺着帖子回几句，然后私聊发帖人，严珩愣了几秒才接过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隔一会就刷新几下聊天框，“怎么还没回复啊？”。
“人家是高中生，得上课。”听到程予的话，严珩恍然大悟，“那你还让我现在发！”
“只是想给你找点事让。”毕竟一路坐那么直，看起来挺累的。
“嘁。”程予还在开车，严珩只好暂时帮他保管手机，突然弹了个消息出来。
杜岳：“程予，其实我高中就很喜欢你，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不是严珩故意要看的，只是下意识瞄了一眼，提示框只能看到一半的消息，他瞬间有些心堵，想到祁思之前无意中说的那句，“你不下手，别人当然是要下手的咯~”他更气不打一处来，气的把头扭向窗外，边上的程予毫不知情，还在问要不要去哪里吃点东西，见严珩一直没搭理自已，转头看了看，严珩脸朝窗外闭着眼睛，“睡着了？”
把车停在饭店门口，程予并不想打扰严珩睡觉，就安静的在边上等，严珩根本没睡着，但是现在睁眼装睡的痕迹就太明显了，只好继续硬着头皮演，直到程予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才假装被震醒，转过来揉了揉眼睛，把手机递给程予。程予看了一眼手机消息，眉头皱了下，回复了几句话，就把手机塞回口袋，看向严珩，“走，吃饭。”
严珩却没有动，只是闷闷地说，“予哥，我不去吃了，老蹭你的饭不好，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我还是先回学校了。”然后打开车门就跑了，程予看着他的背影呆滞了一会，自已好像也没要他报答吧？
迟疑了几秒，坐回座椅上，打开手机，看到杜岳又发了消息过来，“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还能让普通朋友吧？”
“今天谢谢你，别的就算了。”给他发了个红包，然后程予就把他拉黑了。
严珩坐在回学校的车上，也不知道自已在气什么，有什么立场生气，程予这样的人，会被喜欢也很正常吧？而且杜岳是男的，会不会让程予很困扰，但是刚刚程予看消息的时侯也没有什么反应，越想越烦躁，严珩抓了抓自已的头发，打开手机机械地翻朋友圈打发时间。
“没人陪吃饭，随机抓一个。”配图是程予的手拎着一只小黑猫。严珩噎住，那句话好像在控诉自已，最近几天好像确实一直在跟着程予蹭饭，想到这里，严珩心虚的点了个赞。
程予端着打包回来的饭盒，看了看朋友圈的点赞，叹息道，“没良心。”扭头对地上刚从宠物店洗干净拎回来正在攻击他拖鞋的小黑猫说，“你也没良心。”
吃完饭，程予看了看时间，高中生应该下晚自习了，打开贴吧果然收到了回复，“你哪个班的？”
程予思索了一下，“我已经毕业了，没想到那个人渣还在祸害人！”
“就是！我们一起补习的几个都被他骚扰过！”对面很快回复。
补习？“现在课后还有补习？”程予问道。
“本来是没有的，都是那个人渣，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说自愿帮他们我们补习，结果就是为了骚扰人。”这学生也是没什么心眼，一问就全说了。
“你们不考虑告诉家长吗？”
“告诉有什么用？你当时跟家长说了吗？他就是言语上骚扰，有时侯肢L接触一下，跟爸妈说了也不管。”
“也是，我当时也是跟爸妈说了，反而被骂了一顿。”程予又接着说，“虽然我已经毕业了，但是我也不希望那个人渣继续祸害别人，我大学学的是法律，马上就是周末了，你们放假吗？可以见面谈吗？”
对面迟疑了几分钟，“行，周日下午五点，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等你。”程予把上面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严珩，过了很久严珩才回复，“知道了。”
这么冷淡？我哪里惹他了？程予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没有什么头绪，“小学弟，打游戏吗？”
“不打。我今天要赶作业。”虽然也是在生闷气，但是严珩确实要赶作业，因为现在白天要去上班，所以作业都放到晚上来写。
“好。那周日下午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绕路了，我自已打车过去。”程予没有再回复，弯下腰摸了摸小黑猫，被它啃了一口，他抽回手看了看，只有个淡淡的印子，“你们还真是像，看着乖，其实一点就炸。”给小黑猫喂了点零食，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