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回答,太监便来禀报,丞相与宣王到了。
“让他们进来。”
晋元帝抿了口茶。
李丞相谨慎地迈步入内,后头是被钳制住的李四,而谢玄落后一大步,跟在最后。
即便在最后,晋元帝也一眼扫到他,“上前来。”
谢玄不情不愿地上前,“父皇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晋元帝抬手,指指宁国公,对谢玄道:“你丢了什么物件,心里不清楚?”
宁国公被点到了,抬起双手将宣王腰牌捧好,“宣王殿下,臣的儿媳捡了您的腰牌,危难时刻因腰牌保了一命,您可是臣的恩人呐!”
说话时,也不卑躬屈膝,一本正经挺着腰,完全是一副老臣的刻板模样。
宁国公说着,迈上前一步,将腰牌捧到谢玄面前,“恩是恩,罪是罪,殿下若有不满,也可以罚臣。”
谢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神色晦暗地盯着那腰牌,他倒是想发难,裴夫人用他的腰牌,本就是裴夫人的错!这是难得的机会能刁难这个老东西!
可这是在父皇面前,父皇尚没有发难,谢玄也不知两人刚才在殿内谈了什么,难怪宁国公这老东西要跑得这么快,先一步入宫,说不定已经取得了父皇的宽宥?
反正此刻,谢玄是不能说怪罪的,只能哑巴吃黄连装大度,在上首不容忽视的视线中接过,“国公严重了。”
接过后,还拍了拍,仿佛腰牌上染了灰似的,然后退离一步,只想离宁国公远一点。
谢玄低着头,还未完全站定,只听上首来自父皇的一声嗤笑。
在笑谁,总不能是笑他吧?他今日可什么都没做错!
晋元帝挥挥手,“李丞相,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朕记得是要和谁家结亲来着?”
李丞相汗流浃背,弯下腰,“回陛下,是刘家。”
“幸好是还没结亲,否则又得多祸害一位姑娘,一个李四公子,一个马公子,加在一起要祸害多少女子才甘心?”晋元帝重重将茶盏放下,再开口就是下令,“刘家与李家的亲事,就此取消,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李丞相忙忙点头,“陛下圣明,陛下,犬子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微臣已决意,将他逐出李家。”
晋元帝懒得理他,却还是被逗笑了,“那驱逐晚了,得在他犯错前驱逐,才有可能不被牵连。”
“陛下,微臣并非推脱责任啊!”李丞相拱着的双手一直没放下,克制着紧张让语气显得不那么急切,“马家与李家虽有姻亲,可马氏只是微臣的一个小小妾室,微臣与马家并无过多联系,对犬子与马家所为,更是不知情啊!倘若知情,微臣也不能纵容犬子与马年的……私情呀!”
晋元帝看着李丞相一副竭尽全力想证明清白的模样,淡淡道:“你说得到有理。”
“陛下!”这声是宁国公的,“臣有冤啊!”
方才还是有罪,现在又有冤了。
晋元帝抬抬下巴,示意他说。
宁国公也拱起手,“启禀陛下,臣的儿媳前往金陵筹款,却在半道差点被李四害了命,此为冤情一,耽搁了筹款的行程,此为冤情二,臣的长子前往扬州赈灾,因李家之举,差点成了鳏夫,此为罪三!”
晋元帝听了,下意识摸摸鼻子,看着李丞相越来越黑的脸,“丞相觉得呢?”
李丞相只觉得宁国公在这里碍眼得很,但这事李家理亏,只能认栽,“是,这些都是马家与李成的错处,陛下可依法处置,微臣绝不辩白一句。”
“李相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宁国公阴阳怪气一句,目光瞅着御书房的桌角,忽视李丞相吃人的眼神,“若沈氏出了事,难道死的是她一人吗?”
在众人疑惑的“难道不是吗”的目光下,宁国公继续缓缓道:“一旦厮杀起来,死的还有公府护卫,还有通州守备军,还有我公府未出世的嫡长孙!还有……我儿的心也要跟着死了!李四当时若得逞,我裴府上上下下都得心碎啊,还有沈氏的娘家不得跟着伤心吗?而今杀人未遂,你们李家倒是撇的干净,只是李四一个人的事,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