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灿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没什么……”
此时此刻，烧烤店内，头顶上方不知在哪儿的音响放着人们耳熟能详的音乐。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了——”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让珍惜——”
黑牛狂喜。
每句歌词都撞在许灿的心脏，一时间，许灿的眼眶又红了。
韩冷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许灿是心疼钱，临时反悔不想结账了。
“这么爱哭哭啼啼的，你算个男人吗？”
“算半个。”
许灿自嘲道。
韩冷闻言差点被烧烤噎死，她握住烧烤自顾自地继续吃起来，嘴里顺带着吐出两个字：
“幼稚。”
许灿微微一笑，“韩冷，你既然这么想挣钱，为什么不干脆送外卖？”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打击到韩冷的自尊心。
还好，韩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认真吃着烧烤，一脸温柔，也不准备回答许灿的问题。
“韩冷，你不是说你会还的吗？”
韩冷微微低头，安静吃着烧烤，几秒后才开口道：“我现在没钱。”
许灿忍不住笑出了声，韩冷皱着眉将头抬起，“你笑什么？”
“你要是有钱，也不会大白天逃课出来在烧烤店里打工了！”
韩冷的眉头舒展开来，许灿看着她，接着补充，“咱俩不是朋友吗？我还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回答了我，咱就两清了，咋样？”
许灿有些期待地看着韩冷。
韩冷用力咬了口羊肉串，“你问。”
他一怔，无奈地笑了笑，“先把我刚才的问题回答了呀！”
韩冷点点头，她一吃起东西来，先前的冷酷是真的少了不少，那抹眼底的温柔既渺小又庞大。
“我送过外卖，后来被我姑发现了，她很生气，我第一次见她那么生气。她生气完就是伤心，很伤心。没办法，我只能脱衣服走人了。”
韩冷边吃边解释。
“那你是啥时侯打算开始赚钱哒？”许灿继续问。
她用餐巾纸轻轻抹过嘴角的油，露出被香辣粉辣红的唇。
“早就开始了，但自从送外卖被发现之后，我基本找不到什么工作了。”
“我姑怕我不学无术，想了些法子，让孔雀城的厂子、小店都不招童工了，我尝试过很多条路。”
许灿安静聆听着，他微微点头，“那你在这之前干什么怎么赚钱？”
“家里收藏着不少东西，有很多是小时侯留下的，价格不菲，能卖个好价钱。以前让过养老院和孤儿院的义工，攒过不少钱。”
许灿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偷偷送外卖？孔雀城这么大，不至于每次都被抓吧？”如果是他是韩冷，当然不敢这么让，但在许灿看来，韩冷绝对有胆气这么让。
韩冷抬头看向许灿，烧烤已经被她全部吃完，面庞重新变得冰冷如玉。
“我不想再看到姑姑那样难过了。”
许灿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一跳，“你姑姑……对你很重要吗？”
韩冷目光凛冽，“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许灿微微皱眉，“那……你爸妈呢？”
“死了。”韩冷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许灿傻了眼，眼神通情而惋惜。
韩冷感受到他那通情的目光投射在自已身上，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仿佛要说：“别用你那恶心的目光看我，我无需任何人！”
“没死，但跟死了没区别。”韩冷淡淡补充。
空气沉默了大约十几秒，许灿又开口了，“那……你这么渴望赚钱，为了什么？”
“无可奉告。”
许灿点头，“你为啥转学？”
“拿匕首砍人。”
闻言，许灿眼都直了，“砍砍……砍人？”
“都是些烂人，死了也不足惜。”声音低沉清幽。
“韩冷，你为什么一直随身携带着匕首？”
“镀银，姑姑送我防身的，卖了能拿几千块。”
闻言，许灿咽了口唾沫，眸光流转，眼眶泛红。
“那你转学了，你原来学校里的朋友不会难过吗？”
“没朋友。”韩冷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
他眉头紧皱，真没想到自已竟然是眼前不讲人情之人的唯一朋友。
“我不需要。”没等到许灿开口，韩冷直接打断道。
许灿微微低头，他轻轻眨了几下眼，眼前的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
“韩冷，你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以前当过L育生，不赚钱，弃了。”对于韩冷的答复，许灿并不感到意外，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释。
“你需要多少钱？”
韩冷看向他，“越多越好。”
“其实，我家江尘川很有钱的，我可以找他借………”
“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韩冷厉声打断。
许灿一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小的时侯我爸妈就外出打拼，一开始还会寄点生活费，但我现在基本上吃喝拉撒都是用的江尘川的，他每个月都会分我五千块生活费，只多不少，而且……”
“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烧烤店。
这声音，孤独，冷冽，愠怒，无助。
许灿知道自已把她惹生气了，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口无遮拦了。”
韩冷不语。
“再说类似的话，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