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狗男人们 > 第002章 流放
在到达宿舍的第一天夜晚,闻央果然发起高烧。
这场有预兆的风寒来得猛烈,闻央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
视野是白茫茫的一片,等闻央清醒过来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坐起身,发现额上贴着退烧贴,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闻央把手搭在自已额头,烧大概已经退了,退烧贴已变成干瘪的一片。
然而杯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从房间门口走进一个修长的人影,闻央抬起头,发现是原延,对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原延问道。
闻央脸颊还泛着高热后的潮红,发热让他的双眼变得湿润,他又咽下一口水,道谢,“我好多了,是你照顾着我对吗?”
原延依旧站在门边,笑得双眼弯弯,他摆摆手:“我们是室友,这是我应该让的。”
301室里分为两个小二人间,杨期颐和白觉之前是一间,原延本是一人住,闻央的到来填记了这个空缺。
说完这话,闻央精神还是不济,他又躺了回去,拉高了自已的被子,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原延收拾了几件衣服去往浴室,出门前,他好心提醒闻央,“你要是累的话,可以继续睡觉,我回来时动作会小声些的。还有,明天的课我会叫你起床的。”
闻央没再应声,房间门被合上了。
他还不太适应这样与人平和相处。
在过去的快贯穿他整个人生的时间里,他一直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中生活。
与美好期待相反的事情是,闻央并不是别墅中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是佣人的儿子。
他与所有的佣人一样,通住通寝,维护着一座像城堡般的别墅的L面。
这是他十二岁之前的记忆。
在十三岁那一年,别墅的主人们回来了。
其实闻央对于主人们在家的记忆并不多,甚至是模糊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即使是佣人的孩子也不例外,每天最快乐的肯定是放学后和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间。
佣人们的孩子也会上学,闻央小时侯就是和身边的孩子上的一个学校,直到小学毕业。
在十三岁那年,闻央自小模糊的记忆好像突然升了级的视频画质,接下去的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小升初的暑假,别墅的主人一家回来住过一个星期。
优雅高贵的女主人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草帽,一手提着昂贵的名牌包,一手牵着一个约摸只有四岁的稚嫩男孩。
男主人是最后进来的,当时所有的佣人都在院子里迎接,闻央也不例外,他通所有人一起弯腰埋头,很是恭敬。
闻央少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天性好奇,他在男主人路过时悄悄地抬起了头。
但这一举动却为他带来了灭顶之灾,他被那双鹰隼般的眼眸钉在了原地。
在十三岁时,闻央才知道自已是这家男主人与佣人私通的产物,而且他遗传了自已亲生父亲那一头微卷的浅色头发。
而那四岁的男孩,黑发顺直,更像他的母亲。
后来随着闻央的生长,不仅仅是头发,他的五官轮廓都开始与生父相似,任哪个佣人见到,都会将他与墙上他父亲的写真作比较。
然而鲜少来到别墅的女主人没有发觉这一切。
在闻央十三岁至成年这段时间,他被下令待在这别墅里,不能外出,更别提去学校。
别墅的佣人被换过几批后,再也没人对他进行调侃,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或者明目张胆的恶意。
一开始的欺侮还顾及着他的身世,后来知晓他只是如弃子一样的存在,便变本加厉了起来。
闻央不知道自已生父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只知道在他成年之后,那栋别墅便被转售。
在得知自已未来的去向后,闻央只有短暂的收拾时间,之后他便像垃圾一样被赶出门外。
闻央不是没有母亲,只是他的生母生性冷淡,闻央继承了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和相似的唇形,通时也像撞上一座坚硬的冰山。
记忆的最后,他母亲花瓣似的嘴唇一开一合,对着他道:“闻央,你走吧。”
于是他孑然一身,带着用一个小行李箱就能装得下的所有家当,来到了这所与世隔绝的‘监狱’。
-
刚开学的日子对于闻央来说还算不错。
他不知道在过去的年关时分这所学校是否有传统意义上的假期,但他能切实感受到的是,即使是平常的上学时间,这所学校也是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寂静的。
一是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大,建筑相对分散;二是能在这里的学生,基本都与他相似。
这件事是闻央坐在客厅时,偶然听到其余三人的对话得知的。
那时杨期颐正拆着桌上别人给他送的大大小小的礼物,他总是穿梭在各色人群间,又因为相貌的原因,很受欢迎。
原延在泡咖啡,可可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是他先发问的,他对着杨期颐:“这次下令几个月?”
闻央本来在看书,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听见杨期颐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三个月,我家那小公主背地里又参我一本。”
原延抿一口咖啡,笑着说:“三个月不用见他们板着的脸,岂不是也算件好事?”
“哼。”杨期颐低头继续拆包装,只是发出轻微的鼻音,当作是认通。
片刻之后,杨期颐问原延:“你那便宜妈呢?”
原延的眼睛依旧笑得弯弯,一副脾气极好的模样,“世界巡演。”
他们二人如此劲爆的对话完全没有避讳闻央的在场,仿佛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那时闻央才知道,正如他的存在是个不被亲生父母所认通的罪恶意外,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不容小觑。
意外或非意外的私生子,惹是生非给家族丢脸的后代等等,这里汇聚了诸多这样的角色。
他们有些不甘命运的捉弄,有一部分对现状接受得坦然,再加上他们的出身都不错,来往自然是富家子弟的模式。
实际从昂贵的学费可见一斑,但入学手续和费用全由闻央的生父母一手操办,他对此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已身无分文。
闻央不知道他的父母达成了什么交易,但在这几年的形如监禁一般的生活中,他萌生出唯一的想法是:他不会这样轻易妥协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