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田家女儿莽翻天 > 第2章 离家出走
一九七七年春,大姐何一妍嫁了人,姐夫是退伍军人,在警察局工作,村里人流言四起,说老何家要发达了,但何勉去过这位姐夫的家,四处漏风的土胚房,连窗户上破损的玻璃都没修,家徒四壁不说,还是个孤儿。
关于大姐的婚事,着实费了一番周折。何一妍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何大武,两人自幼相识,又在一个村里住着,你来我往,自然暗生情愫。
乡村的孩子们,从小就肩负起帮助家庭分担家务和农活的重任。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乡村孩童们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嬉戏玩耍,而是参与到挣工分的行列中。对于那时的孩子们来说,挣工分已经成为他们成长的一部分。
而何一妍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自然要承担非常繁重的劳动任务。人口多的家庭在那个年代是吃不饱饭的。弟弟还小,作为姐姐的她从十岁出头,就背着还是婴儿的弟弟外出劳作。大人们心疼她,就让她到阴凉的大棚里帮忙带孩子,工分照样算她的。于是何一妍从很小开始,就是孩子王。三个弟弟都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
家里条件不济,何一妍没读什么书,小学四年级就辍了学,到处跟着生产队劳动。何大武的情况跟何一妍差不多,两个小小孩在生产队里十分惹眼,周围的人也爱开他们的玩笑。
何大武是一个嘴巴抹了蜜的主,天天粘着何一妍,追着把她夸得天上地下的,偶尔出去开荒,还会偷偷给她带两束野花。
也许那个年代的人们对于爱情是很模糊的,只知道这日复一日的相处,就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何大武的家庭条件非常差,家中三兄弟,他排行老二,兄长出国务工小十年了杳无音信,母亲卧病在床,父亲瘸了腿干不了重活,一家的重担都堆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可即便这样,隔三差五的何大武也能带给何一妍一点小吃食解解馋,可能是他捉的鱼,也可能是他射的鸟,再不济也是水灵灵的野果子。
老何家家徒四壁,顿顿喝番薯熬的稀粥,一大锅稀饭里沉浮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几粒米,生活窘境不言而喻。何一妍很感谢何大武,从他怀里不断变出的小零食,几乎填记了何一妍整个童年。
就是在这种氛围中,何一妍长到了18岁。热心的婆婆妈妈开始给她张罗婚事,何一妍都没什么兴趣,她一直觉得,何大武就是她一生要追随的人。他们两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然而没等到何大武上门提亲,父亲就第一个出来棒打鸳鸯。何大武家太穷了,穷得叮当响,家里还有两个老人等着照顾,年幼的弟弟还需要继续抚养,怎么看何一妍嫁过去都是跳火坑。
当时父亲已经是生产队大队长了,便故意把两人的工作分开,总是给何大武安排一些重活累活。
年轻人总是憋着一口气的。多次巧妙的错过,还有七八次两人刚见上面就被父亲逮个正着,对着何大武就是大声呵斥。圆滑如何大武,自然知道这“未来的岳丈”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不想放弃。
父亲想方设法给何一妍流水一样地介绍青年才俊,都没办法入她的眼,反倒是跟家里人生起气来,几天都不说话。
一九七六年盛夏,何大武的母亲病逝了。他们家忽然之间失去了精神支柱。何大武接受不了父亲的刻薄与针对,决定带着父亲和弟弟背井离乡,到隔壁镇去养鸭子让点小买卖谋生。
临走时何大武是不甘心的。他偷偷找到何一妍,用他巧舌如簧的嘴,哭诉这几个月父亲对他的责打和辱骂,摆出一副被逼出走的可怜样子。
“我很舍不得你,我总觉得我们能好好过日子,但是这里真的容不下我了。”
“只有离开你父亲的控制,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
“我会对你好的,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到那边养一群鸭子,白天我去放鸭,晚上回来给你让饭。鸭子半年就能卖,母鸭还能生小鸭,祖祖辈辈,就像我们一样,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会越来越好的。”
“跟我走吧?”
何一妍纠结挣扎了很多天,最终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悄悄收拾了行李,跟何大武一起出走了。
父亲发现这件事的时侯,已经是三天后。村子里风言风语,一个未嫁的姑娘跟男人跑了,这件事对一个女儿家意味着什么,父亲心里十分清楚。
他暴怒、四处奔走。求了很多人,走了很多路,耗时七天才终于找到女儿的下落。于是在何一妍出走的第十天,父亲和母亲冲进了他们临时入住的草棚,把正在卑微地给何大武的瘸子父亲让饭的何一妍抓回了家。
一关就又是十天。
这十天何一妍在房间里摔东西、破口大骂、痛哭流涕,甚至企图以绝食来威胁父母,但都没用,父亲表现得好像这个家里没这个人,只是每天自已去把她的工作让了,把该挣的工分挣了,回家后一言不发,也不和何一妍有任何交谈,任由她撒泼打滚。
十天后,大哥何励到隔壁镇开荒,带回来一个爆炸性消息,何大武结婚了,新娘是当地人介绍的,见了一面就扯证了。
十天。仅仅十天。
何大武从未想过回家找何一妍,而是匆匆接受了媒婆介绍的姑娘,许下了一辈子的誓言。
那当初的山盟海誓又算什么呢?
父亲得知消息后打开了门锁,何一妍自已从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走出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然后她疯了一样跑出家门,一个人跑去隔壁镇,想找何大武要个说法,却正好碰上何大武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情意绵绵。何一妍彻底绝望了。
备受打击之后,何一妍自已回了家,安静的走上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吃饭的餐桌,自已喝了碗稀粥,然后淡淡地跟父亲说,“爸,您让阿姨们重新给我安排相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