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整整韶华 > 第八章 暗涌
“我与右相夫人甚少往来,怎么今日到下帖子给我,”陈夫人好奇,“还说要带着姝宁一块儿…”
“还能是为什么,陈侍郎出使南境,眼瞅着就要升尚书,”聂晓荷的母亲聂夫人说着,也为自已能收到右相家的帖子喜上眉梢。
“右相家什么时侯会巴结别人,只有别人上赶着求他们吧,”柱国公夫人也疑惑着开口,“我看不是那么简单。”
聂夫人反驳,“哪有那么多事,右相夫人相邀,难不成打人家脸,拒了人家?我说芷兰,陈大人正值关键时期,你可别得罪了右相家,影响了这事儿。”芷兰是陈夫人的闺名。
陈夫人虽心里存疑,但一想到丈夫正在边地辛劳,自已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他后腿,决定去了之后小心言行便是。
姝宁今日穿了一条鹅黄色外裙,内里搭配乳白色襦裙,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自她记事起,只在小时侯去过赵府,但也模模糊糊得没什么印象了。想起那日在药铺赵文翰的油腻样,心里更加抗拒。
一路母女无言,到了赵府,姝宁只觉比小时侯来更加高大宏伟。赵家的奢靡在京城是有名的,仆人的吃穿用度也能与普通人家的公子小姐比上一比。
柱国公夫人带着苏樱、聂夫人带着聂晓荷、还有林家、顾家等都带着小姐赴宴。花团锦簇间,赵夫人更显雍容华贵,在前呼后拥间向陈夫人母女走过来。
“这就是陈侍郎的独女,”赵夫人故作热情,“真是花容月貌,今日来的小姐,我虽觉个个是好的,见到陈家小姐呀,才觉得其他人黯然失色…”
这是什么话…姝宁不悦,见其他贵女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欠身行礼道,“夫人谬赞,您看我年纪小,夸我几句,我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来的姐姐妹妹,都正是闭月羞花的年纪。花有千百种,陶渊明赏菊、周敦颐爱莲、杜牧咏梅,这些花如通众姐妹一样,美得千姿百态。姝宁荣幸之至,得以入了夫人的眼。”
此话一出,在场的夫人小姐频频道“说得好”,聂晓荷气狠狠地看着陈姝宁出尽风头。苏樱眼睛亮亮的,搂着姝宁的胳膊不松开。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赵夫人心里暗骂,从没有人当面回怼她,不过她毕竟出身高贵,几番就调整过来,换上更明媚的笑脸。
“好孩子,你知道我心里是喜欢你的,这就行啦,”她过去拉陈夫人,陈夫人不动声色地挽上苏樱,随着人流入席去了。
宴会散后,赵夫人盯着姝宁母女的背影,随手摔了一套贵重的瓷器。把自已的丫头桃络叫来,“去拿纸笔,我要给赵嫔娘娘传信!”
“哈哈哈哈哈,”何景元开怀大笑,“这个陈立新的女儿倒是和他一样轴,我听说赵焱夫人脸都气绿了,在家里摔摔打打的。”
“但凡京城里有点消息,没有你不知道的,”谢淮无奈道,心里却细细品着姝宁怼赵夫人的话,小丫头不卑不亢的样子已在他眼前浮现。
“还用打听,我妹子景瑶也去了,”何景元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她宴席一散就直奔家里,肚子里的孩子估计都要笑出来了。”
何景瑶是何景元的亲妹妹,三年前嫁给了节度使顾为安。她和何景元一样,性格大大咧咧,出了名的大嘴巴。不到半天,右相家宴会上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欢笑过后,谢淮正色道,“我有件事要求伯母帮忙。”
何景元见他严肃,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怎么了?”
“是薛渊的事,我有点眉目了,想请伯母以郡主的身份进一趟宫,打听打听太后的消息。”
“薛渊的事,难不成有太后的手笔?”何景元摩挲着自已手中的茶杯,“母亲进宫,这倒是不难,只是得找个合适的由头…”
“马上就有人能送个由头过来,”谢淮冷笑一声,衣袖里是越笙刚截下来的信,赵夫人写给宫里的赵嫔的。
想到信里面的一字一句,谢淮浑身肃杀,眼里最后一丝善意也抹去了。
夜深灯前。
姝宁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今日赵府宴会算是躲过一劫,可紧接着宫里赵嫔说服皇后,又办合欢宴。心里不悦,却又难以说明。
只好下地,见碧梢在外间熟睡,姝宁想着一个人静一静,动作放轻没有吵醒她。提灯照了下窗,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刹那间,一根箭带着书信已直插案几上。
确认没有声响了,姝宁才过去拔出书信。信上写着:
合欢宫宴,赵家的人要小心。莫去水边、别跟着不认识的人走。
姝宁忙披上斗篷追出门去,皎洁的月色如水,几乎倾洒了庭院的每一处角落,却不见有人来过的痕迹。
谢淮从院里的梧桐树上跳下,身上仍是那天夜里穿的黑貂裘。姝宁又是一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谢大人,你、你怎么、、这么晚了”
见她显然是匆忙出来,这样凉的夜,只穿了一件斗篷。他把自已的貂裘脱下,披在她身上。姝宁猛地与他靠近,裹着他厚实的衣物,脸红地不再言语。
“信是我送的,我不方便来陈府,想了半天不知怎么给你传话,”谢淮盯着她绸缎般的长发,在自已高大的身躯下,姝宁只能到自已胸口。她穿着自已的外衣,像极了小时侯养过的小黑兔。
“您,为何那样叮嘱我,”姝宁只觉自已脸烫,不知是热的还是怎样。“进宫,我会发生什么?”
谢淮静静地看着她。他听力很好,知道有尾巴跟来了。直到确认越笙处理好了,他才说,“你想嫁进赵家吗?”
姝宁自然不知外面有什么事发生,只是等待了长时间,对面的人也不开口。听见这话,直接抬起了头,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撞进了谢淮的眼睛里。
他长得好看,姝宁却没有仔细瞧过他。他此时与自已对视,常年审视风云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什么。他的五官很凌厉,面对着自已的时侯却感觉不出攻击性。连日操劳,他的下巴冒出星星点点的胡须。
他也才二十八、九的年纪,已经肩负起朝廷的半边重担。
见她愣住了,谢淮有些寞然,“你不愿意和我说,就不回答。夜深了,你只记得万事小心。”
“大人!”见他要走,姝宁有些急了,“我若不去赴宴,会影响我父亲吗?”谈到父亲,她眼眶发红,“我不愿意被安排着嫁给谁,更不愿意被人设计。”
谢淮不由地伸手,想落在脸上的手终究是克制住了。“正因如此,才更要去。你把这桩事闹大,让赵家出丑,借此彻底将这事了结。一味地防才是下策,有我在,你尽可放心。”
你尽可放心…短短几个字,姝宁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谢淮走出院子,看到被擒的人,看了眼越笙。“是那边的人,”越笙翻出他的短刀,刻着赵家常用的花纹。
“直接杀了吧,”谢淮一个眼神都没留,披着带有栀子花香气的貂裘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