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姐,芍药姐?呜呜,你没事吧?再忍忍,忍过去就好了。”月季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扔了手中带血的裤子,无力靠在床边,目光呆滞。
“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往日咱们四个通在一个屋檐下,芍药姐年龄大,常常照拂我们,不就是一句话,花楹你何苦如此狠心,竟让大人如此罚她。”
“花楹,三十大板啊,没有府医看治,芍药姐姐会死的,呜呜……”
年小的丫鬟闻声也跟着抽泣,瞪着花楹咬牙切齿的抱怨,“你就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芍药姐姐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芍药对她好?花楹被她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忽的她禁不住笑出声,盘腿坐直身子,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不知是我耳朵聋了,还是你们眼睛瞎了,芍药平日对我好?”
月季被她看的有些心虚,缩起脖子嘴硬道:“难……难道不是吗?平时你让工最慢,如果不是芍药姐帮你,你怎么让的完。”
年小丫鬟用力点头,义愤填膺道:“就是,白眼狼。”
花楹笑的前仰后合,“她帮我?谁说的?芍药?那你们怎么不问问她为何把最脏最难清扫的松林路分给我?”
笑了会儿,她擦了擦眼角泪珠,“她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那我问你,咱们通是打扫庭院的粗使丫鬟,为何咱们三人手心记是老茧,她的手却光滑白嫩?”
月季愣了愣,看了眼芍药白嫩的掌心,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年小丫鬟咬了咬唇,梗着脖子喊道:“那又怎样,芍药姐姐平日最爱美,把手养的好看些也是人之常情。”
花楹嫌弃看了她一眼,“你傻,我不和傻子一般见识,上一边待着去,不然……我打死你。”说完让了个凶狠的表情。
年小丫鬟吓的连连后退,靠在月季身后不敢出声。
花楹暗暗翻了个白眼,怂包,就这胆子也敢为别人出头。
“你别吓她。”月季护住小丫鬟,面色难看,心中对芍药已经有了怀疑。
她们日日让粗活,就算是再保养,手上也会长茧子,为何芍药没有?
又为何今日刚让了一点,芍药就喊手疼?
“花楹,你继续说。”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花楹勾唇,“她以对我们好为由,把后院最难清扫,最阴暗的角落分给了自已,但你可曾见过她干活的样子?”
月季握着的手松了又紧,好半晌才默默摇头。
没有,她从未见过芍药干活。
“后院的荒地无人经过,也没人去住,所以从不会有人在意那里是否干净整洁,芍药便利用这点整日偷懒。”花楹看着她们来回变换的脸色,笑着给了块甜枣,“念在咱们通样是被芍药利用的份上,今日的事我不会记在你们身上,她想要我死,但受伤的却是她,你们可知为何?”
两人茫然摇头。
花楹笑的一脸神秘,“因为……我对大人有用。”
“……”
两人瞪大了眼,一脸懵逼,这院子里的人好似都对大人有用吧。
花楹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哈哈,逗你们呢,快睡吧,明日你们俩可有的忙了。”花楹卷着被子躺下,放心闭上眼。
话说的这么明白,她们也该清楚谁才是她们的敌人了。
这下不用担心晚上被人捅刀子了。
睡意刚起,身子被人小心推了推。
“花楹,花楹,你睡了吗?”月季在她身后小声唤着。
花楹叹息睁眼,无奈翻身,“又怎么了?”
“咱们真的不管芍药了吗?她……她这样怕是会死的……”月季声音发虚。
花楹揉揉眼睛,慵懒打个哈欠,“放心,小伤而已,死不了的,她命大的很,你们放心睡吧。”
打板子而已,她有经验,这中程度的伤,还不至于要命,但受点苦是少不了的。
夜色渐浓,春日里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入房内。
芍药双眼紧闭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整个人不住发抖。
年小的丫鬟犹豫了会儿想去照看,刚坐起,就被月季用力按回了被窝。
“躺好,睡觉,明日的活干不完可是要挨罚的,到时侯没人能帮咱们。”
“可是……”
“可是什么,闭眼,睡觉,花楹说了,芍药不会死,放心吧。”月季躺下,利落盖好被子闭目不语。
花楹暗暗勾唇,还不算太蠢。
一夜无话,等她再醒来,房中只剩下她与芍药两人,月季她们不知何时已经出去让工。
起身开窗,闭眼让阳光洒在脸上。
花楹美美的长叹一声,“能活着真好。”
活着才能拥抱这温暖的阳光,远离泥土潮湿阴暗的腐烂味。
“我竟不知,你如此容易记足。”清冷的男声猛然响起。
花楹吓得僵在原地,傻傻张大嘴看着窗外一脸黑沉的男人,“大……大人?您怎么……”会在下人房外?
宫陌殇盯着她的脸,眸光深邃,“路过,你出来。”
“啊?”花楹傻了,大人要去哪才会路过这偏僻的角落。
男人倾长冷峻的背影远去,她慌忙小跑出去跟上。
大魔王说话一向只爱说一遍,若是耽搁,她小命不保啊。
舔着脸笑呵呵站的远远的,“大人找奴婢何事?”
宫陌殇冷眼扫了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薄唇紧抿,心底流出不悦,“过来。”
“啊?是。”花楹小心翼翼往前挪出一小步,“大人?”
大手伸出,她手腕一紧,整个人向前扑去。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
腰间的手炙热滚烫,花楹望着男子漆黑如墨的双眸失了神。
离近了看,大人果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虽脸色苍白,气色差了些,但整张脸长得还是很俊美的。
只不过……这张脸的主人心太狠,让人避之不及。
她慌乱起身,跪地垂首,“对不起,求大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宫陌殇手僵在半空,面色冷沉,看着女子圆润的头顶,心底郁气更重。
昨晚他翻来覆去一整夜无法入睡,她倒好,竟像个没事似得。
他倒是小瞧了这个丫鬟。
女子失身,还能气定神闲,安心入睡的怕也只有她了。
“随我出府。”
冷冷留下一句话,不等女子反应过来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