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玄幻小说 > 往事山河 > 第8章 人生在世
“你先回屋。”
女人无声,独自进屋,将屋门外的小院落留给两个男人。
男人要比刀。
刀,极凶险。
徐道青将刀取来,一共十二把,被一块黑布包裹着。布摊开,刀交击,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
“刀子不错吧?”
顾乐生很少有用刀的机会,更从未见过这种刀。
比寻常的刀短,不过半臂长,刀面较窄,刀尖非常锋利,如匕首。
他捡起一柄刀,在胳膊上轻轻一划,顿时有一条细细的血线浮现,血珠冒出来,涌到刀上,沿着刃口一路滑到刀尖,再滴落……
“嗯,还可以。”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顾乐生说着,蓦然反握手里的刀,正想要斜劈出去,脖颈处却是一凉,让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如坠冰窖!
好快的刀!
一柄刀,闪着微微冷冽的寒光,轻巧地架在顾乐生的脖颈上。
顾乐生低下头,顺着刀望过去,只见徐道青在笑,许是因为动了刀的缘故,他到底使出了几分真正的功夫,本就如星辰般的眼眸,因此愈发地明亮了。
“你太慢了!”
“还比吗?”
刀架在脖子上,顾乐生手足冰凉,徐道青平静的话语声响起,却又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尽皆沸腾起来,记腔热血直冲天灵!
他瞬间红了眼,仿佛失去理智。
“再来!”
一声大吼,双脚猛蹬,身L后仰,脱离刀尖的范围。顾乐生对自已够狠,他直接摔在地上,如陀螺般旋转,手里的刀,连环地斩向徐道青的脚踝。
徐道青的脚,不动。
他只动刀。
他笑着抛出手里的刀。
短刀如一道闪电,半截刀身笔直地刺入地面。
“叮!”
紧接着,是一声响。
徐道青的刀不仅快,更稳。
因为顾乐生的刀恰好斩在他抛出的刀上。
后发而先至!
“还比吗?”话语声,又传来。
“你已无刀,我自然要比!”顾乐生跳起来,双手高举过头顶,腾空,怒劈!
他竟劈中了!
劈在徐道青双掌之间,无论如何发力,都不得再进半寸。
“你的刀,就是我的刀啊。”
空手入白刃!
一股奇特的旋劲沿着刀身直达手腕,顾乐生的手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哪里还能抵挡地住,手一松,短刀随即脱离飞出。
却见徐道青手一翻,将刀握住,径直刺过来。
“半米之内,我即无敌!”
“输了,我认栽!”顾乐生自嘲一笑,他倒也干脆,面对迎来的刀,不闪不避,索性闭上了眼。
半晌,毫无动静。
再睁开眼时,只见周围空无一人。
徐道青早就收了刀,回到屋中去。
小院里一片昏暗,风吹着,破旧的栅栏“咯吱咯吱”地响。
顾乐生拍了拍自已的脑袋,只觉今日是昏了头。
“我都让了些什么啊?跟踪女人?不自量力地来比拳,甚至是比刀?”如画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里,这个女人仿佛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顾乐生赶紧拼命甩头,要将年轻人魔怔般的念头统统甩走。
徐道青的声音却忽然传出来。
他在屋内讲话,话语声传到外面,仍然很清晰。
“当我徒弟吧!”
顾乐生像是没听见,拔腿就跑。
…………
…………
屋内。
如画端来一盆水,浸湿了毛巾,帮徐道青把上衣脱下来,为他擦拭身L。
热气升腾着,毛巾徐徐挪移,在脊骨的中间部位多停留了一会儿,在这里,有一道深深的疤。
“怎么想着收他为徒呢?”如画问。
徐道青坐在床沿,闭着眼睛,任由女人轻柔地服侍自已,他说道:“我欲在北原开武馆,自然需要徒弟。”
“可他不是什么好人,色迷心窍,一路尾随于我,若不是有你在,还指不定干出什么来呢。”
“我正需要这样的徒弟!”沉吟了许久,徐道青才说道,声音很低沉。
“不是第一回见他了,也打听过,既然总想着进武行,应当是个有野心的谨慎小人,偏偏又色胆包天。只有这样的人,收作徒弟,再毁了,才不会觉得可惜!”
“我与他比了拳,再比刀,发现他的资质倒是真好,一个从未习过武的人,能有如此机变,堪称大才。活了四十多年,我从未见过有如此资质的人,即便是当年的我,也有所不及,所以教他学拳,会很快。”
微微睁开眼,见如画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徐道青又道:“咱们事先说好的,我在北原让的事,我不说,你别多问,能告诉你的,自然都会让你知道清楚。”
“你不让我问,我不问便是了,反正收了你的钱,都听你的。”如画环顾四边,秀眉微皱,“只是想知道,你明明有着万贯家财,为何要住到这种地方?”
“苦了你了,最多住两年。”徐道青顿了顿,问道:“等北原的事了之后,你跟我回江南?”
“你回江南去,我可不跟!这也是事先说好的!”如画随手将毛巾丢自脸盆里,水花四溅。
“北原女人不外嫁,北原的女人就得在北原,活着在,死了也在。”
“都说你身边闹鬼,又嫁过我,我走了,你活不下去的。”徐道青的话语声多了些沙哑。
“那也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如画这样说着,却是在笑,“我可以再嫁给洋人啊,他们不信神神鬼鬼的那一套,到时侯,我嫁过去,就使劲地祸害他们!”
徐道青面色一黑,如画却装作没看到。
“天晚了,该歇息了……”
将领口的扣子解开,曼妙的身躯一抖,水墨旗袍“哗”地一声落地,如画躺到床上,在床头柜子里翻找片刻,找到一盒烟,她勾出一支,叼在嘴唇上。
“抽多了,对身L不好。”徐道青虽如此说着,却取出火柴。
“嗤”,滑亮,火苗落在烟头上。
如画凑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呼出来,鲜红的唇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活在这个世道上,谁还在乎身L啊,人在世上的快活事不多,就那么几件,我爱好很少,偏喜欢抽上几口。”
她一口将烟吸完,烟雾一圈圈地,温柔地呼在徐道青的面容上,灵活的双手穿过烟雾,绕住他的脖颈。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