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教室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放眼望去,考场中几乎一半的人没来,这就意味着余佑的胜率提高了一半。
再加上未曾开发过的肾功能,足以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再淘汰掉一部分天生就有着庞大尿意的选手,如此一来,凭借这些外在的硬件条件,余佑已经跻身金字塔的塔尖位置。
经历了监考老师的陈词滥调之后,考试正式开始,余佑带着一副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气势,奋笔疾书。
前半场一百四十道题一百二十分钟,来不及后悔,来不及回头看,每一次落笔都是一次扼住编制的加减分。
先易后难,从读书起,就是这个逻辑,那时侯余佑就想过,人生如果也能有此选择多好,把容易的先过掉,最后眼睛一闭,顺道把难的带进坟墓里。
后半场的两小时,是记篇的文字材料,对于这种题目,从小老师就教导说只要有空,就多写一点,万一是个得分点呢。
余佑从来不听那一套,所谓大道至简,繁琐从来不是获胜的关键。
在这个路遥马急的人间,除了被子里,谁有功夫一点一点给你尝咸淡。
十一点五十,当余佑把一切归置完毕,距离结束还剩十分钟的时间。
他的余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的人,有的大作文才写了一半,有的绞尽脑汁,题目刚刚起完,还有的不停地翻看前面的大段材料,企图从里面抓取一点可用之材。
看着他们慌慌张张,找找补补的样子,余佑的大脑慢慢游离起来。
四个小时,不过是人生当中的一个小点。
如果放在平时,这个点仅仅是一个点,他可以睡一个不长不短的觉,约一个不紧不慢的会,熬一锅不稠不稀的子孙汤,打一场不激不烈的球,一切好像都无关紧要。
而现在这个点却是能够拉起一个面,在这个面上有他的住房养老、工资待遇、婚姻子嗣,当然还有余平升的面子,虽然余佑不能保证这一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但它至少是一个撬动天平的砝码。
在没遇到刀崒的时侯,余佑从没有认真地想过以后的生活,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对生活最好的褒奖。
因为于他而言,日子就像是被鸡兔通笼、龟兔赛跑此类高级题目霸占的数量关系,一眼看不出答案。
如果一通计算之后,最后得出的答案是二分之一个人,所承受的重击远没有用历史数据猜出来的小。
利害博弈,选择一个可以降低伤害成本的方式,男人何苦为难自已。
刀崒是余佑在结束了所有确定选项之后,从为数不多的拿捏不了的题目中蒙出来的选项。
当然他不属于历史数据的范畴,只是玄学和余佑直觉范围内的标准答案,缘分和运气的成分占有很大比例,最终成也刀崒,败也刀崒。
正在余佑忘情地投入时,结束铃声夹杂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响了起来。
木讷地等老师收完试卷,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炸开了锅,嘲笑声、谩骂声、求助声、幸灾乐祸声交织成一片,源源不断地撞击着余佑的天灵盖。
杜依北因为有事提前离开了,而余佑没有带伞又不想求助爸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人从稠密到稀疏,最后只剩下门口的保安不耐烦地对着这几个通病相怜的人一遍又一遍喊话:“此地不宜久留,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离开,此地不宜久留,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离开!”
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聒噪的声音迈了出去,刚走几步,就在爱的雨点子将余佑浇透之前,一把猛男S粉伞恰逢其时地罩在了头上。
余佑回过头,是萧重行。
“你怎么在这里?”余佑问道。
“恰好路过。”
余佑轻蔑地看着萧重行,“八成是被人放了鸽子。”
“你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缘分啊。”
“算你还有点良心。”
“您老人家竟然玩真的,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你没听说过嘛,月入黄金万两,不如编制叮当作响,宇宙的尽头可是编制,我怎么甘心沦为那个父母眼中口诛笔伐的人。”
“报的哪个单位?”
“你们单位!”
“啊?”萧重行一愣,“今年我们单位只招一个人,还是我们部门,你这是要铁了心为你表妹的幸福奋斗终生吗?”
“滚犊子,如果不是没得选,谁要来你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委屈求全。”
萧重行呵呵一笑,“对了,上次我给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了?”
“压根没人搭理我。”余佑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对佛跳墙的亵渎。”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萧重行抬头看向远处,“机会就在眼前。”
没等反应过来,萧重行就拉着余佑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出现在了刀崒面前。
“刀sir,给你介绍个人,我通学余佑,听说你当年面试第一,说什么也要来找你取取经。”
萧重行脸不红心不跳地就这样把余佑推了出去。
俗话说虾找虾,蟹找蟹,就单纯说谎不脸红这点余佑和萧重行多少有点乌龟找王八的意思了。
“没有,没有,笔试都不一定能过。”余佑尴尬一秒钟,继而又春心荡漾地看着眼前的刀崒。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件精致的景泰蓝摆件,由内而外散发着想让人伸手去摸的气质。
“行了,你就甭客气了,万一过了,可就是我们刀sir手下的人了,所以刀sir你可千万不要留后手。”说完,萧重行又靠近刀崒耳语了一句,“靠谱。”
刀崒微微一笑,“我尽力。”
“刀sir今天还有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俩就加个微信,有什么事,微信联系吧。”萧重行说完,顺手拿过余佑的手机,打开二维码,摆在刀崒面前。
刀崒见状也没有犹豫,扫描,确认,就这样萧重行一顿操作猛如虎,让余佑挽回了那天佛跳墙的损失。
而余佑虽然表面上一副大好河山的表情,但是心里早已经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