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这个扫帚星不通，张月鹿在民间不知道多受欢迎。
所谓开张大吉，其中的“张”，指的便是张月鹿。
张月鹿还是天上最有钱的神仙之一，掌管天帝的库房、天后的衣柜以及整个天界的厨房。
衣食住行四大样里，张月鹿管了头两样。
像是为了坐实自已有钱一般，张月鹿拿出一个最新款的手机，递给阿涌。
“阿涌不会召唤星宿也不要紧，直接打给我就行，不管你在哪，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里面存了号码。”
我是个没有香火供奉的穷神仙，阿涌这些年跟着我，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用的还是我淘汰下来的老年机，只能打电话。疫情期间来了人界一趟，连码都扫不了，只得逃回天上。
听到张月鹿说是对工作有帮助的，忙接过手机来研究。
“里面怎么只有你的电话，其他二十七星宿的你知道吗？”
这一问让记脸期待的张月鹿垮了脸，“阿涌，有我还不够吗？”。
青春纯爱偶像剧就看到这里，我找张月鹿来是有正事的。
将塑料瓶递给张月鹿，“这是我方才捉到的系统，你去查查背景。”
塑料瓶是我在公园长椅下捡的，外包的塑料纸已经被撕掉，不知过去是装什么的。那缕系统留下的黑气在里面横冲直撞。
张月鹿领了任务还磨磨蹭蹭地站在阿涌身边，不见离开。
“让阿涌通你一起去吧，也能帮帮忙。”我这个老阿姨可是很有眼色的。
“可是今天还要去王先生家擦窗户。”阿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
我轻咳一声，“我去就行，任务要紧。”
眼瞅着阿涌与张月鹿离开，我一个闪身去了阿涌说的王先生家。
这是我们难得接到的工作。
作为扫帚星，我的日子太难了。
别的神仙都有自已的信徒供奉，凭着香火便能度日。他们成天都是种花、炼丹，仙气飘飘，闭关几百年也不愁生计。庙宇盖得到处都是，每月换着住都住不过来。
可是人界从来没有扫帚星庙，我只能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相信总有一天，我能靠自已的努力，在人界盖一座庙宇，让我与阿涌有一个栖身之所。
清扫了窗户周围的灰尘，再用抹布蘸陈醋擦掉玻璃上的油漆，自上而下，一湿一干，不留死角。最后用啤酒去除了玻璃上的毛絮和水印。
在我的努力下，每一寸玻璃都恢复了它应有的明亮，我是擦玻璃的老能手。
从板凳上下来时，我差点被脚下的纸箱绊一个趔趄。
王先生家的阳台乱到一塌糊涂，我皱皱眉，开始了全面整理。
“这怎么好意思啊，你才收50块钱，不光擦了窗户，连阳台都给我收拾好了。”
王先生是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
看到明镜般透亮的窗户与整洁有序的阳台后，脸上泛起红晕。毕竟，50元的价格，在通货膨胀严重的现在，简直是占我便宜了。
“不用客气，您的记意就是我们的追求！”
我向王先生鞠躬，“如果觉得好，请下次还找我。您还可以把我推荐给您的亲朋好友。马大人家政公司，50元一次哟。”
抱着一箱葡萄，我离开了王先生家。
世上还是好人多，王先生觉得50元太少，我又死活不收额外的钱，临走前他非送我一箱葡萄作为报酬。
不是我不慕名利不收钱，而是神仙在凡界接活，都有定额。金额多少依照该神仙每年收到的供奉计算。
财神赵公明十年前出一次工的价格就是500万，现在不知涨到了多少。他的工作还简单，与凡人好吃好喝的聊聊天，股票投资什么的随便说几句就能收工。
而我，因为无人供奉，永远只是最低档。
回到审判庭，我在水中加入面粉搅成面糊，把王先生送的葡萄放进去一串，让面糊充分接触吸附葡萄表面的污渍，又用清水冲洗了几遍。
洗好的紫葡萄，颗颗晶莹剔透。
我捏起一颗放入口中，“真甜！”
果然自已劳动赚回来的，最好吃。
“大人，我们回来啦。”阿涌叫喊着跑进来。
有二十八星宿助阵，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她身后跟着的是手提大包小包的张月鹿。
他将手中拿着的包装袋一样一样地摆在审判桌上。
“阿涌说想吃烤鸭，阿涌说想吃烧烤，阿涌说想吃肉夹馍，阿涌说想吃蛋糕……”
闻着诱人的香气，我想收回方才的话。
食物不分贵贱，别人孝敬的，也一样好吃。
烤鸭皮脆肉嫩，油脂适中，配上蘸了面酱的葱丝和黄瓜条，用薄饼卷了，烤鸭的香、饼皮的软、蔬菜的鲜，三者完美融合。
我连吃了三个，才唆着指头问起了今天的情形。
“那黑气，是聻（jiàn）留下的。”
我停下了摸向第四张薄饼的手。世间的聻自来都生活在鸦鸣国，由群鸦看守，又怎么会在世间流窜，还加入了系统组织。
张月鹿看出了我的疑惑，祭出天河镜，准备播放他们今日调查的情况。
天河镜上慢慢显出画面，首先汇聚出八个大字：
“鬼死为聻，鬼见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