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来访,面色越发复杂。
过了半晌,他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小公爷,小姐身子太过虚弱,营养不良,能不能醒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且,这几年被喂了太多烈性性药,以后子嗣艰难……现下只能先施针用药吊着了。”
裴鹤亭腾地站了起来,桌旁的茶杯也“哐当”一声摔碎在地。
“怎么会……”
他怔怔地盯着阮兰因,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也在隐约颤抖着。
直到这一刻,他的意识才真正回归。
脑子里全部都是阮兰因在高墙说的话,还有侍卫那一句:“三年军妓”!
“不惜代价,治好她。”
裴鹤亭说完之后只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就好像被人紧紧压着。
“把楚萧带过来!”
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的血管里奔腾翻滚,积压已久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
之前被他放入怀里的信早已在下水时打湿了,里面只晕染出了一滩滩墨迹。
可是,种种皆在他的眼前,他还有什么不知的。
紧握着桌角的指节已经有一些发白,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嘴巴嗫嚅着,眼睛也发着红。
不过片刻,侍卫便来了:“小公爷,楚将军……回军营了。”
他神情阴郁,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去军营,把他绑回来!生死不论!”
侍卫刚刚应是,门外就传来浑厚的一句:“不许去!”
裴鹤亭抬眼看去,才发现是自己的父亲来了。
“今日闹得笑话还不够吗?我看谁敢去,就地正法!”
裴武的语气不容置否。
“爹!你忍心看兰因平白无故受了这些侮辱吗?”
裴鹤亭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紧绷着。
裴武却对他的愤怒似乎无所差距一般,只是淡声道:“证据呢?”
“她的死还不够吗?”裴鹤亭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裴武看着他的眼神里生出一分不悦。
“阮兰因不顾脸面将这个事情弄得众人皆知,若是闹到圣上那里,你知道对国公府有什么影响吗?”
“楚萧现在是军中将领,声望正高,你知道现在去找他,对我们又有什么影响吗?”
裴武淡淡地瞥了阮兰因一眼,又看向裴鹤亭。
“让你救她已是我宽容,若为了她再生事端,休怪本爵无情!”
裴鹤亭还想说什么,裴武却只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便甩袖离去了。
一股无力感蓦然浮现在裴鹤亭的身上。
他看了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阮兰因,心脏徒然一痛。
裴鹤亭的手紧紧握着拳头,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
现在不是好时机,只是哪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的内心挣扎不休。
他低垂着头,甚至有些不敢再去看阮兰因。
裴鹤亭瞳孔一缩,突然看见床边的墙角下有一些信件。
三年前,也是这样子的信件被送到了他的眼前。
里面写满的都是阮兰因对他的爱意。
也是因为这些信,才让他将阮兰因送了出去。
可是当初那些信件在阮兰因被送出镇国公府时全部都被销毁了。
那这些会是什么?
他站起身来,往墙边走了几步,蹲下身边准备拿起来。
可是在即将触及时又顿住了。
如果里面还是从前的内容,他该怎么面对。
手瑟缩了一下,他垂下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至极。
“是又如何,难道还要因为这些事情再送她离开吗。”
话是这么说,可裴鹤亭到底还是还是没能去将地上的信拾起来。
只是心脏却猛然收缩了一下,泛起了一阵绵密的疼。
他撑着墙,踉跄起身,脚一不小心就将信件踢翻。
那些不想看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