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一次看水浒时,我惊讶的不是武松的力气,而是他们吃牛肉次数是如此频繁,并且他们吃的居然都是黄牛肉。大人告诉我们,黄牛肉比水牛肉要松,也没有水牛肉好吃。直到我大学去了北方上学,才知道,大人也就是随口一说。
我们村里都是深褐色的水牛,黄牛的脾气会不会更暴躁,因为如果暴躁了说明它的运动量就会增加,肌肉含量也会随之增加,我就觉得黄牛肉很紧致。反正我们村的牛相对没那么暴躁,不然我们村宰牛的大师傅为什么一次也没失手过。
村里的水田,是水牛的大舞台;村里的屠宰场,是它们的断头台;村里的幼儿园教室,似乎算是牛的避难所。
敬老院是我们的幼儿园,就一间教室,敬老院是那户宰牛的人家出资盖的。所有打架受伤的牛,都会养在幼儿园教室的后面。我们幼儿园的女老师每天在黑色小木板上写下几个数字后就离开了教室,她应该是怕牛的,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走得很匆忙。
我们可不怕,而且我们里面有一个还是宰牛人亲戚家的孩子,他简直是一个小牛仔,不仅能帮着一起放牛,还敢站到牛角上,如果有红领巾,估计他也敢往牛角上系。
一次小牛仔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们,公牛有个地方特别怕痒特别好玩,然后我们就见他用杨柳枝去挠尾巴下面的漩涡处,奇迹很快出现了,公牛的牛鞭勃起似小孩子的整根胳膊,就那样直挺挺指向地面。然后我们莫名其妙就用棒子去抽打它的鞭,公牛的表情就像你骑电瓶车被交警拦下来时的样子,是你的,而不是交警的表情,也许,这就是男性最初的嫉妒心吧。
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每天抽打牛鞭就成了我们固定的娱乐项目。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公牛竟然慢慢麻木了,从最开始抽打一次就叫一次,偶尔还会用脚挠地,配合着我们的哈哈大笑,到后来任凭我们怎么抽打也没反应,你说这气人吧。好点子跟作死总是孪生兄弟,那天我突发奇想,跑到隔壁呆勇敢家里,当时他正在让饭,我把他家炉膛里的铁钳子拿出来,红红的冒着火星,直接去公牛红红的烫牛鞭,牛立马一脚踢向后面,牛角落地的时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动,而小牛仔当时就站在牛后面,直接被踢飞出去好几米,事后他自已说还在空中旋转了,我脑海里就想到是不是跟我们曾经偷过的鳊鱼一样在空中转L了,当我们反应过来时,小牛仔半侧着身L耷拉在地上,想哭但哭不出来的表情,我们问他感觉如何,他嘴张着声音很微弱,就像鱼放在岸上几分钟后在那嘴一张一翕的,我们吓傻了,愣了一下赶紧去叫大人。
后来才知道他肋骨被牛踢断了,我回家被我揪着耳朵到小牛仔家里赔罪,但碍于我爸跟小牛仔爸关系不错的情面上,他爸还拉住了要现场快打我的父亲,当然也可能跟我爸彼时已是村长有关系。后来我们幼儿园就迁到村里的大会堂了,上课少了很多乐趣,多了些恐惧,我爸会时不时过来扫我一眼,我无忧无虑的幼儿园生活也从那一刻开始,算是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