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叔带着我又去吃了几家灌汤包,无一例外失望返回,正在他问我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时,我突然看到了一家机车店,门口停着一辆黑绿色的仿赛,一见钟情啊。
于是我转头问廖叔:“以后都是你开车送我上学吗?”
廖叔笑了一声说:“那倒不是,我还要上班呢。”
“那以后我怎么上学,翰林院离七一中学那么远。”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指了指那家机车店说:“我可以开那个上学吗?”
他这会是真笑:“未成年不可以哦。”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那少爷可以吗?”
他突然就不笑了,记忆中他盯着我,意味深长地说我和我爸真像。
进了店之后我才发现我是个多情的人。绿色,黑色,白色,红色,靠啊。都很喜欢。最后挑中了一辆白色的ninjia400。要付钱的时侯他问我带钱了没。
我反问他:“你没带钱?”
他转过头又反问我:“我给你买?”
看着他有点不情愿的样子,我就跟他说:“你先帮我付了,晚上找权哥报销,行吧?”
接着跟他去给这辆车上牌,把车挂在了他名下。各种章程都搞完之后,我就自已找了个比较大的露天停车场练车去了。说真的,不难开。我当时比较矮,除了一开始不太稳,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个人玩到五点多,看时间不早,我就开车出停车场找廖叔去吃晚饭。只见他坐在一丛绿化旁边,脚下全是烟头,听到车声便抬头,看到我过来,连忙挥了挥手喊道:“你家权哥喊你去铂锐一起吃晚饭。”
铂锐也就是我第一天去的那个酒店。再来到这酒店门口时和第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看到有一辆特别眼熟的车横着停在门口,是杨立宇的那一辆。我指着车头上的那个B,问廖叔这车叫什么。
“宾利啊,是老三给他儿子的成年礼物。”
“贵吗?”
“跑车肯定贵啊,反正我是买不起。”
“那权哥买得起吗?”
“你权哥都多大人了还开跑车。”
我莫名其妙地想比个高下,于是追问:“那他开什么车?”
“迈巴赫,等你长大就懂了。”
上楼之后,服务员刚帮我们推开门,廖叔就对旁边麻将桌上坐着的权哥大喊:“你家少爷今天狠狠地宰了我一笔啊!他说让我来找你报销。”
权哥没问多少钱,头也不回就笑着指着我说:“小伢(戾山方言:小孩)学得可真快。”
随后从手边那一摞钱里面拿了几捆丢给廖叔,问:“够呗(戾山方言:够吗)?”
廖叔接过来,喜笑颜开说:“够够够,老板发大财。”
我坐旁边正等得无聊呢,突然收到李飘的消息。
“在哪呢?去酒店了吗?”
我回她说:“已经在了,你啥时侯过来?”
“还有两分钟下课,等我。”
我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然后问:“上学还能带手机?”她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之后就不再理我了。
18:08
李飘推门进来,左右手提着书包在身前,先小碎步走到麻将桌旁边,给权哥打了声招呼:“权叔好。”权哥喊了声三筒。又小碎步走到沙发旁,给廖叔打了声招呼:“廖叔好。”廖放下手机向她点了点头。
权哥叼着烟回头问:“权薇怎么又没来?”
李飘刚在沙发上躺下翘起二郎腿,连忙又把腿放下,端正坐着说:“初三要八点才放学呢。”
权哥翘了一下嘴啥也没说,跟站门口的服务员吩咐了一声上菜,就先坐上了餐桌。
“第一天去学校感觉怎么样?”权哥问我。
廖叔替我回答:“有个女孩特别冒得(方言:没有)教养,教训了一哈(方言:一下)。”
杨立宇来了兴趣,连忙追问。廖叔就开玩笑似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一点都看不出他当时的严肃。
权哥的语气显得不是很高兴:“你这就有教养了?那你这么搞,让他以后在学校嘛滴(方言:怎么)跟通学相处?”
“怎么?”
权哥叹了口气:“其实不知道水叔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希望少爷在学校好好学习。”
之后他们就在讨论学校的陈校长怎么怎么样,学校的升学率怎么怎么样,学校的环境怎么怎么样,我听了半天,忒无聊。
菜都陆续上齐了,他们也不开始吃。又等了半天,李飘把屁股往我这挪了挪,然后用胳膊轻轻拱了我一下。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饿呀。”李飘目视前方没看我,撇着嘴巴小声问。
“有点。”我摸摸肚子回答。
“那你吃呀。”
我气笑了:“你们怎么不吃?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李飘一脸无语地说:“平时跟你闹闹也就算了,权叔和几个长辈都在,我哪敢瞎来。你不动筷子谁敢动筷子。”
我一边感叹吃个饭还要这么封建烦人,一边向左右两边观察。结果发现杨立宇和王喆都看着我。
于是我试探性地把筷子拿到手上,杨立宇和王喆那两个家伙看我拿起筷子,也拿起了筷子。刚想向李飘求助,却发现她也拿着筷子在看我。没办法,我就加了一只虾。
见我动筷子了,大家都纷纷把筷子拿了起来,权哥说:“吃舍(戾山方言:吃呀),再不吃都冷了。”
王燚从桌上拿起一瓶酒,问有没有人要喝酒。看见哥哥在倒酒,王喆就拿着可乐问谁喝可乐。
杨立宇嘲笑他说:“你看这里谁像喝可乐的?自已留着喝吧。”
这时李飘尴尬地拈着裙角,站起来说:“把可乐给我吧。”
我有点奇怪地看着她,她接过可乐后弯下腰在我耳边说:“生理期不能喝酒。”生理期是啥,我当时真不知道,但也没问。
权哥指了指坐他左边的一个男人说:“这是张叔,你跟着你爸喊老七就行了。”
“老七。”
老七夹了口菜到嘴里然后问:“吴竹,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苏州的那个邓燕阿姨?”
我当然记得啊,在我很小的时侯,她也在苏州,是妈妈的好姐妹,我家实在揭不开锅那会,她还给妈妈包了几百块钱说给我包个红包,以后她就是我干妈了。原来她是张叔的老婆。
于是我回答:“记得,干妈。”大伙都笑了。
权哥又指着他右边的男人说:“老三,杨立宇的老头(戾山方言:父亲)。你和李飘去的那个锦绣金城就是他一手建立的。”
“老三。”
权哥又说:“坐小王旁边的就是大王,喊老五。”
“老五。”
权哥终于记意地笑笑,我指着坐我旁边的廖叔说:“权哥,廖叔还没喊呢。”
权哥笑的更加大声了:“市武装部部长,喊廖叔。”
我也转过头笑得眯起眼,喊了一声:“廖叔。”
“好好好。”
酒足饭饱。虽然我从小就会喝点酒,但是几瓶啤酒下肚还是感觉有点晕。从六楼到门口,李飘一直半搀扶着我。其他几个人都多多少少喝了点白酒,搁一旁大声聊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我坐在权哥的迈巴赫后面还有点晕,但我看见老五踉踉跄跄地过来要帮权哥开车,我瞬间清醒了,忙跑下车,见老七他们还插着腰在聊天,我就跑过去:“老五要开车?”
“怎么了吗?”权哥问我。
我又问老七那几个:“你们几个也开车?”
“那我们走回去?”
我瞪大眼睛问:“那不是酒驾吗?”
权哥一下子笑了出来,他对坐在门口抽烟的廖叔喊:“我们酒驾了吗?”
廖叔马上站起来喊:“没有!”
可能是酒装怂人胆,我要气死了,就讲道理:“规定不让酒驾就是不让酒驾,又不是故意刁难你,人家是怕你出事……”
我唠了半天,他们见少爷死都不通意,最后都去路边拦车了。
王喆搁旁边快要乐死了,我就转头瞪他,结果就瞪到了他骑着的那辆H2,居然是早上店里标价四十多万而且要预定的那辆车。我假装喝高了,想走过去整一下王喆,结果我刚开始装,飘就把我胳膊扶着了。
我上初中之前一直不高,一米六左右,李飘从我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到如今我开始写这本书,小十年过去了,一直都是一米六七。所以她扶着我的胳膊时,我的一整个大臂都贴在她胸前。脸红,更像喝醉了。
我搭着王喆的胳膊问:“我是不是少爷?”
王喆义正严辞:“你当然是啊!”
我又说:“你是不是喝了酒。”
他解释说:“我喝的是可乐啊,不信你问李飘。”
我又问他:“我是不是少爷。”
他好像懂我什么意思了,垂着头妥协道:“好,我是喝酒了。”
见他压根不需要套路,我就对着李飘说:“你开这个送我回去。”
王喆小心提醒:“这玩意最好只坐一个人。”
李飘一把抢过车钥匙,嘲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开这个车带妹妹。”
温柔的晚风吹拂我的脸颊,暖洋洋的让我想睡觉。睡吧。等等,我睡哪呢!这时我才发现我搂着李飘的腰,靠在她的背上。困意全无,竹脸通红。
“李飘姐,我今天的行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么?”
“这种问题能回答的只有水叔。”
“又没别人。”
“你很正派,正派得有点幼稚。”
“我当然正派啊。”
“傻瓜,我在说你像个小伢一样呢。”
哈哈,我本来就只是个小伢啊。我闭着眼睛,闻着李飘身上淡淡的香味,睡去了。
“正派的人在………要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