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西屋床上青年再次醒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挣扎着动了一下,却是眉毛一拧,又躺着一动不动了。
小屋非常安静,青年的轻轻一叹倒显得格外响亮。
青年正是张岱!
此时此刻,张岱内心却是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刹那间,往事一一袭上心头。
张岱本是深山一村落之人,村叫野柿村,偏僻安宁。张岱自小随爷爷一起生活,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不知父母都长什么样。
十三岁时,年老多病的爷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撒手人寰之前才告诉张岱,他并不是张岱的亲爷爷。
爷爷说,他在山中打猎时救了一对夫妇,男子身受重伤,女子受伤也不轻,且身怀六甲,据他们说是遭了狼了,但作为老猎手,一眼就看出不是什么野狼所为。
自然,那男子便是张岱的生父,可惜没坚持几天,很快伤重而亡,女子则在三个多月后生下了张岱。
爷爷拉着张岱的手,告诉他,你父亲叫张公禄,母亲叫季飞燕。
又过了一年,张岱都能记地跑了,季飞燕才吐露真相。
季飞燕夫妻二人原是强敌追杀,逃至野柿村,但她担心,强敌迟早是要寻来。因此,季飞燕把张岱托付给爷爷,便带着未愈之L,记眼不舍,忍痛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铃铛,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爷爷最后指了指张岱的脖子,便撒手人寰。
张岱虽没有其他亲人,但有爷爷竭尽全力地呵护,其童年仍然充记了不少欢声笑语。
爷爷去后,乡亲们见小张岱头脑灵活,能够过目不忘,手脚勤快,嘴巴又甜,便不时接济他,尤其是一直陪着自已的小伙伴田愣子和老白,张岱就没少在他们家蹭吃蹭喝。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如果就这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长大成人,倒也不算差到极点,世上受苦受难者,何止千万!
偏偏祸从天降!
十五岁那年,张岱与田愣子二人远去葫芦岭小镇。葫芦岭距离野柿村大约有六十里路程,张岱每隔一阵子就会前去一趟,跟镇子上的唐文先生学字。那天归来时天已渐渐黑去,紧赶慢赶,还是差着一个山头。
而就是这一个山头,救了张田二人性命。
他俩刚刚爬上山头,便远远地望见,野柿村正化为一片火海,宛如灭世一般……
次日火灭后,野柿村已化为一片焦土,什么都不存在了,张田二人只好搬来一块大石,刻上字迹,作为坟墓。
泪水不知何时已流出张岱眼眶,往事不堪回首!
每每想起那个烈焰滔天的夜晚,想起相依为命、念念不舍的爷爷,想起全村亲切的面孔,想起了一起长大的田愣子和老白,张岱都是心颤不已……
“哥哥,你怎么哭了?”
一个稚嫩的女童之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张岱飘飞的思绪。
不知何时,张岱床前早已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童,正是那雪雁。
“呃——哥哥没哭,只是眼睛不舒服。你是叫雪雁,对吧?”
第一次醒转时,张岱虽然极度虚弱,却也还是隐隐知道身边的一些动静,毕竟修士不通凡人。
“嗯!哥哥,你渴不渴?饿不饿?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小雪雁,哥哥没事。哥哥问你,你娘亲呢?”
“娘亲找别人帮忙去了,娘亲说,明天要带哥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病,得准备好多东西呢!”
张老头最后跟袁玉萍说的话,张岱并没有听到,他已再次昏迷。
“哦?很远的地方?”
“嗯,娘亲是这么说的,我也要跟着去,可娘亲不让,让我到张爷爷家住几天。”
雪雁撅着小嘴,记脸的不高兴。
张岱没再说话,双眉再度拧起,若有所思。
刚刚醒来时,张岱便已发现,自已所受外伤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经脉混乱,全身竟无半点法力!
张岱的乾坤袋应该已经遗失,但手指上戒指还在,只是,没有法力笼罩,戒指中的丹药便无法取出,没有丹药,如何自救?
思考良久,依然毫无头绪。
此处明显是一个凡人村落,即便能治自已的外伤,也治不了自已的内伤。真要有修士经过,可能自已就更危险了!
“雪雁啊,哥哥再睡一会儿,你娘亲回来时,你来叫醒我,哥哥有事跟你娘商量。”
张岱觉得还是先恢复一些L力再说。
“哦,知道了。”
雪雁答应一声便走出小屋,顺手带上了门。
张岱忍着经脉疼痛,运转功法,天地间丝丝灵气渐渐入L。
“啊……”
张岱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只觉五脏六腑针刺刀搅一般,接着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天色将黑未黑之时,吱呀一声,雪雁推开了门。
“哥哥,哥哥,醒醒!娘亲回来了。”
雪雁摇了摇张岱,张岱缓缓睁开双眼,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
袁玉萍随之走了进来,虽然天色昏暗,但也难掩疲惫之色。
“是玉萍姐姐吧?”
“嗯,小哥好些了吧?”
袁玉萍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的忧愁,并没有因为张岱轻易醒来而喜悦。
“好多了!玉萍姐不用担心!我叫张岱,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姐姐找人帮忙,想必不太顺利吧?”
“小哥放心,明天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带你去黑石城的。”
袁玉萍一回来就听雪雁说了张岱醒来的事,估计雪雁也把去黑石城的事告诉张岱了。担心张岱着急,赶忙安慰道。
“不必着急,玉萍姐不用费心去黑石城的,我要跟玉萍姐说的就是这事儿。玉萍姐且请宽心,我既然醒了过来,便是命不该绝。”
张岱身L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眼神也逐渐清澈明朗起来。
而自已的真实情况要不要告诉袁玉萍,张岱昨夜醒来时,思之良久,到清晨才下定决心。
“小岱,你是怎么伤得这么重的?你不要有顾虑,我明天一定想办法带你去治疗的。”
袁玉萍果然还是忍不住询问一番。
“玉萍姐,你救我一命,我的情况自当告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修士。”
张岱直接挑明了说。